最后这一句,就已将烦躁和不满透露得很较着了。
皇后没明白:“您指甚么曲解?”
皇后有着一名活着的公爹,这座后宫的端方就与畴前的宫廷不尽不异。婆婆要忙于照顾公公病体,儿媳要摒挡阖宫高低大小事件,太上皇后一早就免了帝后与嫔妃们的晨昏定省,是以皇后除了例行探病以外,很少过来慈清宫。
她对儿子老是又爱又怕,又盼着他返来,又怕他返来。没想到一朝丈夫沉痾,不但招了源琛返来,还突发奇想,将畴前欲传位于源瑢那些铺垫通盘否定,要把皇位传给源琛了。
“她想是有事找你说,就说我要早早歇着,不必让她来拜见我了。”太上皇交代,“你领她去前殿坐坐,也好说话随便些。”
这话没法直问出口,太上皇后只得迂回探听:“你是否曾在源琛面前暴露过甚么意义,引他曲解?”
脑中翻起昔日回想,当年几位公卿后代一同与天家子嗣伴读,泗国公幼女午芝凝不过十一二岁,将将靠近需求避嫌的年纪,其他几个孩子成日寻机与源瑢扳话,这午蜜斯却独爱与源琛相处。当时太上皇便向她笑称:可贵有个女人与源琛投机,若非出身太高,将其讨来做源琛媳妇倒是恰好。
“听闻父亲的病又好些了,果然吉人天相,我与皇上也就更放心了。”皇后道。
屋内燃着檀香,南炕上铺着乌黑如玉的竹篾簟子,国朝最高贵的两个女人都穿戴家常随便的服饰,隔着炕桌,坐在簟子上扳谈。
一年年就这般对峙了下来,本是母子嫡亲,间隔倒是越拉越远。到了现在,两边都几近不知该如何扳谈。太上皇后对这个儿子是又爱又怕,又惭愧又怨责,承认本身的不对,都承认得不太甘心。
他老是一副冷酷疏离的模样,拒人以千里,她故意探听,也寻不来机遇。在外人眼里她已经是阖宫高低与天子最知心的人,只她本身晓得,她一样不体味他,走不近他。
她垂垂明白了,这儿子既聪明又高慢,看破了她只是出于怜悯赔偿的企图,就回绝接管。
太上皇后默了半晌,才问:“皇上比来……还是老模样?”
源琛十五岁上出了那件事,她明知他受了委曲,却挑选了疏忽,一个字都没去劝他。眼睁睁看着他小小年纪就远走他乡去就藩,她也一样不忍,也有着牵挂,却别的也松了口气。
按说被婆母劝说去邀宠,皇后该羞怯脸红才对,此时却见皇后神采发白,愣了好一阵才点头应道:“母亲说的是,想来是因为我不敷热络,才至皇上如此。将来留意着些,或许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