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看在他总为银子难堪，想尽一份力，帮他分担一点，可事到现在，还何必向他解释以博怜悯？
倒是她率先突破了寂静，望着他的衣袖谨慎翼翼地说：“都是奴婢手笨，连主子的衣袖都弄污了，奴婢服侍您换了，拿去洗濯吧。”
绮雯被愤怒、委曲、屈辱填满胸臆，再不想忍耐下去，归恰是死路一条，早死几天晚死几天，是被体系整死还是被他正法，又有多大辨别？干脆将话说个痛快，死也不至于死得那么窝囊！
话怎就一下子说得这么刺耳了呢？银子的事她是早就想去奉告他的，胆敢当着他的面使这么个小把戏将他，还不是因为刚才见他体贴则乱么？本觉得让他无可何如一下，就坡下驴就能畴昔了，哪想获得，他竟是真那么想赶她走的，打趣似的把戏竟被他视作了无耻手腕。
作为一个平常经手最大金额不过几千群众币的穷门生，得知本身毁了一件代价昂扬的超等文物，绮雯的第一反该当然是心疼，然后才在天子冷峻目光的逼视之下，后知后觉地再次跪下请罪：“奴婢有罪，甘领主子惩罚。”
她只好怯怯地返来，垂首候着。这还是她来做了他的宫女后，他们头一回直接对话。
她似有讶色一闪，随即又似早已推测，悄悄点头道：“侯府的银钱，光是账上的现银，就有三十二万七千六百多两，这只是总数的十之一二，大头都被爹爹存在德和钱庄，奴婢固然未曾经手，却知之甚详。内里起码有四万两黄金，五十多万两现银，另有田庄铺面无数，折成银子，总数不下二百万两。”
这身金地缂丝孔雀羽龙袍是他统统外套中最贵重的一件。其他常服只在两肩与前后对称绣着蟠龙及十二章纹样，这身倒是周身绣满金龙祥云，用料和做工都极其华贵。
料着她会再像上回普通哀声求肯，到时再冷起神采叫她出去就是了，归正这会儿不必再顾念琢锦的面子，他感觉再没甚么停滞。
天子见她变了神采，眼圈泛红地朝他望过来，心头微微一颤，也认识到本身这话说得过分了些，但既然已决定了要她走，又何必心软？干脆将心一横，冷酷说道：“那天然是了，你到本日才明白么？”
天子颇觉不测，朱笔刚在票拟上写了一撇就停滞下来。抬眼看她，低眉扎眼之间是凝着些哀怨，却远没有他设想的那么严峻。
天子冷眼睃着她，心气极不顺，却一时想不好如何开口。本筹算借打翻个茶碗发作，顺势撵她走呢，谁知竟碰上她这么一招捐躯相救，还引得他一不留意体贴则乱，这还叫他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