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包抄着身材,寒意和怠倦尽消,惜月将脑袋枕在木盆边沿,两手悄悄划拉,将水泼到身上。半晌后,她抬起左手,望动手腕上那道高耸的疤痕怔怔入迷,燕旻的话再次在脑中响起,连本身是谁也不记得的呆瓜……
燕诩朝太子一揖,态度恭谨,语气亦无涓滴波澜,“太子宽宏,是瑾云管束不力,惜月心窍不全,还请太子莫与她计算。若太子喜好吃兔肉,我明日再让人送几只到太子处。”
“你?你是惜月啊。”
明显是他用心挑衅在先,现在还要作出一副宽弘漂亮的姿势来,如果能够,惜月真想撕掉他那张贱嘴。可此时,她也只能按捺着心头肝火,低着脑袋站到燕诩身边。
他看着她,幽深的眸子似要看进她内心,缓缓朝她伸手,声音带着诱人的魔力,“惜月,别怕,你只是抱病了。来,我带你重新开端。”
她想说太子用心杀了他送她的兔子,还烤了让大师吃,可燕诩却沉声打断她,“闭嘴。竟敢冲撞太子,还不向太子赔罪?”
太子一走,世人顿时松了口气,可也没了再持续行乐的兴趣,纷繁施礼拜别。
燕旻讪讪别过脸,清了清嗓子道:“不必了,这么一闹,现在听到兔子两字便脑袋儿痛。明日还要夙起,我先归去了。”他摆摆手,便自行拜别了。
他将手抽出,又舀了一瓢水,细细搓揉她的秀发,“他已不是第一次与你负气了,笑话你是呆瓜也有好几次,可你可知,他为何总喜好留难你?”
服侍的宫女放好热水便退下了,浴房里水汽蒸腾,大而圆的浴盆里撒了梅花瓣,收回淡淡的婢女。
声音不大,却极具震慑力。他斥喝的虽是惜月,但包含太子在内的世人不约而同住了手。
燕旻神采一变,顿时怒不成遏,“你敢!”
惜月一怔,她虽不通情面油滑,却也晓得太子是她惹不起的,特别是燕诩曾一再警告她,他在翼城身份难堪,万不能和太子起抵触。她方才一时意气,确切过分莽撞。可明显是太子不对,眼下却要她主动赔罪,她嗫嚅了几下,倒是说不出口。
她低声道:“是太子先挑起的事端……”
太子毕竟对这位堂兄有几分忌讳,整了整微乱的衣衫便道:“罢了,我也不是那在理取闹的人,她既是瑾云的人,我又岂会与她计算?此事就算了。”
半晌,燕诩轻叹一声,才道:“瞧瞧你的模样,成何体统,还不归去?”
他看她一眼,悠悠道:“因为你一激就怒,正中他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