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圣者的白发顶风散开，纯白的祭服在月光下有着如水般的褶皱。他轻笑，天空中弯月刹时化作满月，光彩倾泻而下，白月光与圣坛上的崇高光辉交叉在一起，光辉壮阔，变幻万千。
这时候他面前的那柱香已经燃了一半了，石镜毫无动静。人道圣者握紧了手里的茶盏，微微闭目，又一次朝着石镜举杯执礼。他道：“太清，我最后求见你这一次。”
皓月垂垂升于中天。
——本座同你说过，“大道废,仁义出”，修仁义者若想回溯大道,其难不逊于上登青云。
她的话很散碎，人道圣者一时候没能听出甚么玄机，或许她只是老了，想找小我多说说那些压抑了十万年的话罢了。
镜中云雾逸散，将各种瑶池之景讳饰，最后只剩下一片看不到边的惨白。
她想了想，细细回想了一番，然后对人道圣者说道：“人族之盛早已不不复往昔。恰是因为六合失序，大道有暇，才有人族崛起，才有巫道获天启。”
妖道圣者一向断断续续地咳着，白牛不安地踱步，转了几圈她才停下。她咳完以后声音有些沙哑，但还是和顺容忍，她说：“吾等迟早都会陨落。果实熟透了，剩下最后那点代价就是漫衍种子了，以是对于灭亡，吾等是不惧的。镜离，贤人都是如许，活在这个圣位上，满身心肠想着如何死。”
——千万载以来，我仙道得飞升者不知凡几，而人之得道者鲜矣。自巫道今后，人族再无大能统御，此道之艰，不言而喻。神霄子，你可想清楚了？
公孙魇花看起来比方才醒来时还要衰弱，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玄色长裙贴着身子闲逛，将她的肌肤衬得更加惨白。她的鬓角泛着白，黑发中夹着银丝，眼角有些细纹，这么倚在白牛背后显得分外有力。
对于无妄魔境的魔道而言，人族只是和福地洞天、六合灵气一样的资本。
她提到了修行者的发源，也就是道种的来源，天启。修道者为甚么能贯穿六合之道？是因为有了道种。那么道种又是那里来的呢？是因为最开端的一次天启。
如果再追溯下去呢？比如，最开端的天启是如何呈现的？
人道圣者声音微沉：“这是人族最为强大的太古期间。至于上古，神魔崛起，人族昌隆不再。待到大劫以后，诸道争锋，百家齐鸣，人族中终有大能成绩人道，登临圣位，使我人族不再托庇其他道统。”
但是她仍然很美，红唇如血，朝气抖擞。
“太清，若说登临圣位之前我另有犹疑，那么登临圣位以后……我就已经没甚么好害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