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子沉吟了一下，说道：“最早的时候，中原天子的宫殿是玄色的，不过到了厥后，就变成了金色。不过也不满是金色，严格来讲，应当是金色和红色才对。”
矮子感慨道：“在这一点上，长生天最是公允、仁慈。”
这名女子被称呼为“那颜”，不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倒是金帐汗国最为高贵的百余人之一。
说到这里，女子俄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您曾经属于老汗的怯薛军，曾经到过中原人的西京，见过他们天子的行宫，那么中原天子的行宫是甚么色彩？我看中原的册本，有些册本上说天子的宫殿是玄色，也有册本上说天子的宫殿是金色。”
矮子笑道：“那颜的这个比方非常形象活泼，固然中原人自夸礼节之邦，又视我们为‘蛮子’，但他们与我们并没有分歧，都是通过鲜血来和殛毙决出胜者，只是他们总要为这件事披上一层华丽的外袍，遮讳饰掩，像极了他们口中所说的伪君子。”
矮子却不承认这句话：“虔诚的懦夫不会被仇敌的屠刀震慑，却会被金银悄悄腐蚀，在这一点上，乃至高高在上的诸王也不能例外。”
“伪君子。”女子不算是精通儒学，其程度也就大抵与蒙学的孩童相差无多，但她的经历能够让她清楚明白中原人丁中的“君子”和“小人”是甚么意义，不由笑道：“这个说法真是好极了，两国相争，君子早就死了，活下来的只要真小人和伪君子，我们是真小人，他们是伪君子。”
女子踌躇了一下，低声说道：“但是老汗毕竟会回归长生天的度量，到了阿谁时候，我又该如何自处呢？”
“那颜”亦作“那衍”，意义是官吏、王公，后为金帐权贵的统称。金帐汗国建立千户制，将天下的百姓和地盘分别为一百个千户，由汗王别离授予贵戚、功臣，任命他们为千户的那颜，也就是首级，使之世袭管领。千户下分为多少百户，百户下为十户。金帐汗国的分封那颜千户，代替旧时的部落。通过分编千户，使牧民都在指定牧地居住，不准变动。汗国按千户征派赋役和签调军队，统统民户都在本千户内登记造册，承担兵役和差发。汗王又在千户之上增设万户，万户是从千户中提拔，又称“也可那颜”，意义是大官长，不过万户只要统军之权以及本身亲领千户的军政大权，无权干与其他千户的内部事件。也可那颜和那颜都有参政、议政、推举汗王的权力。
如果是年青时的李玄都，仅仅是女子这个无礼行动，就已经给了他拔剑的来由。不过对于现在的李玄都而言，倒是清风拂面，大可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