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儒士退下以后,鹤氅儒士单独一人朝后寺深处的塔林行去。
在这里有一座茅舍,在茅舍外卧着一只斑斓大虫,足有平常老虎的两倍之大,却无甚戾气,懒洋洋地趴在草地上晒太阳,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似是一只老猫,又似入定和尚。
鹤氅儒士移开视野,平平道:“我是隐世之人,天下如何,百姓如何,与我何干?我自清闲就是。我分开隐居之地驰驱劳累,莫非是为了天下承平?为了百姓安康?为了普渡众生?我不是贤人,也不是张肃卿,没那么大的志向。”
鹤氅儒士说道:“‘天下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大江滚滚流。’一时之兴亡,可比得上这数千年的传承?你要想好了。”
这位在佛门和儒门都是资格老练不能再老的老衲,开端转脱手腕上的念珠,言语中带着几分了然之意,轻声道:“施主,贫僧已经不是当年的贫僧了。”
不过厥后佛门为了消弭逃禅带来的影响混合儒门主张,又把逃禅说成学佛。
说罢,鹤氅儒士一挥大袖,回身拜别。
老衲不为所动,在他身边的老虎仿佛发觉到鹤氅儒士的敌意,缓缓展开了眼,站起家来,虎视眈眈。
鹤氅儒士在三丈外停下脚步,背负双手,意态闲适,说道:“施主,这但是个陌生的称呼,当年阿谁与我谈理学、心学的读书人,那里去了?”
老衲闭上双眼,如同泥塑木偶。
这牲口竟是通了人道,说不定另有佛性。
鹤氅儒士摆了摆手道:“儒门也好,佛门也罢,那只是身份,人还是这小我,我不与你玩抵赖机锋那一套,我有闲事。”
老衲合十道:“贫僧非是妄言,而是随世而移,当年贫僧承诺施主时,贫僧是儒门中人,现在施主来见贫僧时,贫僧只是一浅显佛门弟子罢了,地步不成同日而语,道理天然不能一概而论。”
大报恩寺是大魏太宗天子为记念太祖高天子和生母而建,用时十九年,破钞白银三百万两,十万军役、民夫,完整遵循皇宫标准修建,金碧光辉,日夜透明,共有殿阁三十座、僧院一百五十间、配房一百二十间、经房三十八间,是为百寺之首。琉璃塔通体用琉璃烧制,塔表里置长明灯一百四十六盏,是为天下第一高塔。近些年来,朝廷又以天宝帝的名义,在寺内修建了一座观音像,面庞几近与谢太后一模一样,高低都阿谀这是陛下孝心而至。
老衲低垂下视线,轻声道:“施主请回吧,此次不管施主何事,贫僧都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