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收回视野，带着秦素走进精舍，进家世一眼便能看到正墙神坛上供奉着太上道祖和三清祖师的神位，在神位之下则是一方铺有玄色蒲团坐垫的阴阳法座，法座之下是一张地衣，地衣如画，此中天昏地暗，云遮雾绕，雷电森然，此中模糊约约有一道暗淡身影穿行此中，乃是与大真人府中“天师飞仙图”并列齐名的“剑仙飞升图”。
李玄都接着往下看去，面前又是恍忽，仿佛看到师父李道虚的身影垂垂飘离了信笺，就像平常那样，坐在面前的法座之上，又或是在精舍当中来回踱步，那声音也就跟着身影在精舍四周响着：“法莫如显，术不欲见。我执掌清微宗几十年，用人也不全在明面之上，另有一些人，为我效力做事，却在暗中，外人不得而知。此一干人等，有清微宗之人，有朝廷之人，有李家之人，也有江湖散人。有身在显位之人，有冷静无闻之人，有申明显赫之人，也有申明狼籍之人，亦有其他流派之弟子，如社稷学宫、万象学宫、东华宗、妙真宗、正一宗、慈航宗、补天宗、神霄宗等等。”
李玄都点头道：“你说的很对，老爷子的未尽之言恰是后四个字‘术不欲见’，法家以为高超的君王必须长于‘操术以御下’，因为‘君臣之利异’，君王和臣子的好处是分歧的。主利在有能而任官，臣利在无能而得事；主利在有劳而爵禄，臣利在无功而繁华；主利在豪杰使能，臣利在朋党用私。在这类好处抵触中，如果不晓得‘操术’，就极能够导致‘臣下轻君而重于宠人’，那换而言之，手腕不到位，部下就会结党营私、构成各种派系争斗。这句话用于道门、清微宗、
固然是闭关场合，但毕竟不是修建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四周开有窗户，此时开了窗户，外头有风裹挟着点点残雪飘了出去。透过窗户，能够看到内里的风景，竟是非常隔阔，乃至遥遥可见海天一线。
李玄都上前几步，发明在法座上有一封未曾拆开的信。
过了好一会儿，李玄都才行动迟缓地拆开信封，从中取出信笺。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人的姓名，一笔极其工致的楷书，可见李道虚在写这封信的时候，表情非常安静，没有半点波纹，给人的感受就像词讼小吏记录凶案的讯断文书，又似史官铁笔著史，不存善，不存恶，没有切切推心，没有慷慨激昂，没有感念春秋，只要好似彼苍在上的无情。
固然清微宗世人将八景别院高低重新补葺打扫了一番，但李道虚积威深重，真境精舍还是无人勇于入内，以是还是保持了李道虚分开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