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统统人的料想以外，玉清宁竟是没有持续诘问下去，只是点了点头，便牵着小丫头的手向外走去。
李玄都没有说话。
这个妖精似的女子从袖中取出一把小九档折扇，掩嘴轻笑，“玉女人好眼力，竟是一眼就看破了我的易容术。”
张鸾山放下酒杯，沉声道：“现在天下，辽东金帐年年进犯，西北周国年年残虐，危及天下，这就是最大的真相，可我们还在甚么外廷内廷之争，甚么正邪之辨，这能行吗？”
张鸾山望着李玄都：“统统安好，有劳紫府顾虑。”
李玄都此次端起酒杯却只是抿了一小口，轻声感喟道：“既然认定了一条路，那便极力走下去，如许就算失利了，也只能说天意如此，而不必为此懊悔。青雀兄，我尊敬你的挑选，愿我们在各自到达路的末端时，都不会悔怨。”
李玄都伸手将暖壶里的酒给张鸾山斟满，一边轻声说道：“青雀兄嘱托我的事情，我有负青雀兄所托，也有愧于听潮公。”
正道十二宗对于正道十宗的态度，并非是一味赶尽扑灭，对于诸如补天宗这类宗门，以拉拢为主，但是对于那等冥顽不灵的宗门，则要除恶务尽，此中血债最深的无道宗和牝女宗，尤是如此。
果不其然，张鸾山身边的女子伸手在脸上一抹，规复了本来的边幅，丹凤眼眸，眉黛如画，眉眼间既有成熟女子的娇媚，又有几分青稚之气，两种截然分歧的气态在她的身上完美融会，恰是牝女宗的宫官。
玉清宁一样起家，倒是没理宫官这一茬，而是“望”向张鸾山：“清宁肯否向张师兄就教一事？”
目睹着两名女子似有要来一番唇枪舌剑的趋势，李玄都不得不借着与张鸾山见礼打断二人：“青雀兄，当真是久违了，不知迩来可好？”
宫官轻笑道：“好一个‘心眼观之’。”
她这一走，宫官也随之拜别。
张鸾山往椅背上一靠，用手指敲击桌面：“有人说私交是小事，正邪不两立是大事，因私交而忘怀宗门，是因小失大。可在我看来，正邪不两立也是小事，因正邪之争而忘怀家国天下，这才是因小失大。”
正邪之辨，正邪之争。
“她叫淑宁。”李玄都点头道，又对周淑宁说道：“淑宁，这位是张先生，就是他拜托我去救你的。”
待到包间内只剩下李玄都和张鸾山两人以后，李玄都忍不住说道：“青雀兄莫要说我油滑，可青雀兄怎好如此孟浪，公开与宫官同业？就算她窜改了形貌，可还是瞒不过故意之人的眼睛，此等把柄如果落到别人的手中，必定招来诽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