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鸾山端起酒杯,李玄都也端起了酒杯,两人各自饮了杯中之酒。
李玄都深深望了张鸾山一眼:“青雀兄能果然如许想是最好。”
玉清宁双目已盲,可宫官恰好说她“好眼力”,这便是言语藏刀了,不过玉清宁倒是不觉得意,淡然道:“我的眼睛固然瞎了,可我的心没有瞎,有道是‘画虎画皮难画骨’,易容术易的只是表皮,骨子里的东西倒是变不了,心眼观之,一目了然。”
这个妖精似的女子从袖中取出一把小九档折扇,掩嘴轻笑,“玉女人好眼力,竟是一眼就看破了我的易容术。”
“我哪有甚么恩?”张鸾山点头一笑:“不过是动了动笔,给紫府写了一封信,真正去冲锋陷阵的是紫府,以是要谢恩也是谢紫府的恩典才对。”
说到这儿,他稍稍顿了一下,望向宫官和玉清宁:“我有些话想要对紫府说,以是想请宫女人和玉师妹先行暂避一二,还望两位包涵。”
李玄都眼皮悄悄一跳。
文士男人伸手推开那扇要价二两银子的门,进到走廊,走廊的一面是墙,别的一面是一个个包间的房门,他和女子来到第三个包间前,看到门方上鲜明贴着一张红色招贴,上面写着一个“李”字,便排闼走了出来。
果不其然,张鸾山身边的女子伸手在脸上一抹,规复了本来的边幅,丹凤眼眸,眉黛如画,眉眼间既有成熟女子的娇媚,又有几分青稚之气,两种截然分歧的气态在她的身上完美融会,恰是牝女宗的宫官。
目睹着两名女子似有要来一番唇枪舌剑的趋势,李玄都不得不借着与张鸾山见礼打断二人:“青雀兄,当真是久违了,不知迩来可好?”
玉清宁一样起家,倒是没理宫官这一茬,而是“望”向张鸾山:“清宁肯否向张师兄就教一事?”
正邪相互残杀何止百年,不知有多少人是以丧命,多少血海深仇?你看得开,不料味着别人能看得开,而这世上没有贤人,将心比心之人终是少数。
然后他望向周淑宁,问道:“这便是听潮公的遗孤?”
张鸾山往椅背上一靠,用手指敲击桌面:“有人说私交是小事,正邪不两立是大事,因私交而忘怀宗门,是因小失大。可在我看来,正邪不两立也是小事,因正邪之争而忘怀家国天下,这才是因小失大。”
包间里恰是李玄都、玉清宁、周淑宁三人。李玄都倒是没想到张鸾山却还带着一名女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