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子的神采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待到我少年时,踏足江湖,自以为是个老江湖了,见地了江湖的民气多变和尔虞我诈,感觉大家都戴着面具,这世道本就是各种算计和派系林立,清者一定清,浊者一定浊。简而言之,善恶混合,是非不辨,吵嘴不分。以是我感觉凡事都要你死我活,要踏着仇敌的骸骨实现所谓的大业,哪怕对方是你曾经的仇人,你的老友,只要挡了你的路,都要撤除。如此才是杀伐果断,如此才是一代雄主。同时,我开端感觉那些忠臣不过如此,不自量力,空谈误国,只会耍弄嘴皮工夫,所谓的仗义执言不过是以邀直名,是伪善之人。”
李玄都稍稍侧头,对陆雁冰说道:“先前我曾对师妹提及过,我行事常常有不敷光亮正大之嫌,便是此等启事了。而师妹之以是对我心存顾忌,也有此等启事。”
陆雁冰下认识地屏住了呼吸。
南柯子听得几次点头。
只剩下兄妹二人以后,陆雁冰轻声道:“师兄,此时只要你我二人,你可否跟我交底一次?你做这些,天下也罢,百姓也罢,到底为了甚么?正如你方才说的,嘴上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你究竟能获得甚么好处?”
李玄都喃喃道:“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李玄都摇了点头,未置可否。
陆雁冰如有所思。
李玄都拄着竹杖,轻声道:“南柯子道长不必多虑,我们同经大难,共历存亡,我是信得过道长的,不过说句道长能够不太爱听的话语,其他几位道长,我并无过量打仗,天然也就谈不上一个‘信’字,而这‘五炁真丹’乃是关乎我境地的大事,由不得我不谨慎对待。”
陆雁冰听出了李玄都的言外之意,神采微微发白,道:“师兄这话是甚么意义?是说老爷子……”
陆雁冰没有辩驳,默许了这个说法。
李玄都微微一笑:“道长不要多心,我万没有指责道长的意义,道长为我炼丹,经心极力,而道长会同别的四位道长一起炼丹……”
李玄都指了指胸口:“在史册里,在民气里。”
李玄都突然拔高了嗓音:“本朝太祖天子起于青萍之末,筚路蓝缕,与子同袍,安在?”
李玄都持续说道:“如果要想坏我境地,有两个绝佳脱手机遇,一是在我服下丹药闭关的时候,二是在丹药出炉以后到我服下丹药之前的这段时候。我也算是行走江湖多年,深谙两个事理,民气经不起摸索,更经不起磨练,既然没有仇怨,那么脱手与否也就在一念之间,以是我不想晓得是何人要对我脱手,我提早过来一步,既是防患于已然,也是但愿那人在铸成大错之前绝壁勒马。有些事情,论迹非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