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舍中,李道虚没有第一时候答话,闭上双眼,仿佛完整入定了,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自从他搬到此地以后,他便很少亲身出面主持清微宗的大小内幕,将宗主之位传给李元婴以后,他更是不再召见三十六堂主,常日里更多的时候都在练道修玄。
李道虚见到这一幕,并不惊奇,只是道:“催产朝气,化死为生,已然是天人造化境的手腕,看来你在常日里还是藏拙了。”
此处大殿设想分歧平常,极其狭长,入得殿门以后,是一条挽侧重重纱幔的长长通道,通道绝顶又是两扇殿门,在那两扇殿门前面才是真正的精舍。
无对无错,无功无过,无善无恶,神人也不过如此。
李道虚轻叹一声,道:“说说你的来意吧。”
张海石微微点头,跨过门槛,大步走入殿中。
几十年的师徒默契,两人都没有在第一时候开口说话,略微沉默了半晌,方才听到门外的张海石缓缓说道:“弟子张海石求见。”
张海石沉默无言。
过了很久,李道虚缓缓展开双眼,腔调没有半分高低起伏:“进吧。”
李道虚盯着他,淡笑道:“知我者,张海石也。”
张海石在门前三丈处停下脚步。
没了势大难制的四先生党,李道虚便又将偏离了把握的清微宗重新握在本技艺中,宗内的事情都交给李元婴去办。李元婴做对了,他便承认;李元婴做错了,他便惩罚。对错都在他的手中握着,那么他便永久也不会错。
贤人知名,至人无己,神人无功。
张海石此次没有再自称“弟子”,安静道:“很多人都感觉,在清微宗这张棋盘上,我是独一有资格与师尊对弈之人。实在这么多年以来,我只是在竭力为之罢了,就如毛驴拉大车,毕竟比不过马。”
在通道两侧每隔两丈就摆着一尊偌大的三足加盖铜香炉,炉盖上按八卦图象镂空,炉内有青色火焰熊熊燃烧,使得镂空处不竭向外氤氲出淡淡的紫色烟雾,让此地变得烟雾袅袅,好似瑶池。
此次换成李如师亲身开门,两扇门一点声响都没有被渐渐移开。
白叟年事极大,身形清癯,须发如雪,没有一丝一毫的正色,也未曾束发,就这么随便披垂下来。他穿了一件乌黑的广袖鹤氅,与门外一身玄黑装束的张海石构成了光鲜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