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去拉她的手,她摆脱开。李玄都又拉,她又摆脱。李玄都毫不泄气地再拉,秦素终究不再摆脱,任由他握住。李玄都这才松了一口气,俄然觉到手背上一凉,好似雨滴,李玄都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快把秦素搂入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如何哭了?”
想明白这一点以后,李玄都不但没有半分愤怒腻烦,反而非常欢乐,秦素不像苏云媗、宫官,一根肠子十八道弯,也不像玉清宁那么没有人气,本质上还是个很纯真的人,喜好就是喜好,不喜好就是不喜好,若不是她打心底里在乎李玄都,也是将李玄都认作是拜托此生的夫君,那里会生这个闲气,如果李玄都还要不耐烦,那才是伤了女人的心。
李玄都伸脱手指,行动轻柔地拭去她眼角泪痕:“是,秦伯父也好,我师父也罢,他们都不把婚姻大事放在心上,只当是儿戏普通,可我不是他们,我是谁?我是李玄都,我晓得甚么是对的,甚么是错的,我也晓得甚么该做,甚么不该做,谁也不能摆布我。你是素素,你不是秦伯母,也不是我师娘李卿云,你要信赖我,好不好?”
李玄都轻叹一声:“凭知己说话,我从没想过。我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我真要那么干了,我在那边抱着别的女子清闲欢愉,你在这边暗自垂泪,我真能心安理得吗?将心比心,我不乐意你跟别的男人有甚么牵涉,你也必定不乐意我与别的女子有甚么胶葛。多简朴的事理,有甚么不明白的?我晓得,你怕我也像秦伯父那样,在内里有了红颜知己,或是像我师父那样,将婚姻大事当作是上位的手腕,对不对?”
秦素脸红道:“不必了,眼里的沙子已经被眼泪冲走了。”
李玄都觍着脸说道:“我不放心,还是看下吧。”
这栋宅邸不小,有些曲径通幽的意味,共有三进,也就是“目”字格式,“目”字的第一个“口”字是前院,最后一个“口”字是此地仆人的居处, 普通而言,大宅院中,第一进为门屋,第二进是厅堂,第三进为私室或内室,是妇女或家属的活动空间,普通人不得随便进入,难怪前人有诗云:“天井深深深多少”。天井越深,越不得窥其堂奥。
两人享用着这可贵的安好,不知过了多久,内里的游廊上传来脚步声,半晌后,响起拍门声,然后白叟的声音从门别传来:“李公子,我家仆人想请公子去后宅一叙。”
李玄都悄悄一笑,按住她的双肩:“小的知错了,应当让秦大蜜斯先去歇息的,就请秦大蜜斯饶我一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