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中人就是正道中人,已入歧途而不自知,反倒洋洋对劲,自发得是。”东玄道人面露不屑:“道家传道人间,劝人向善,故而我道门当中不乏积善之人,这才有道家数千年的名声,如果不讲端方,任凭宵小之徒妄称道门中人,坏的只是道门名声!”
话音落下,李玄都心有所感,猛地昂首望去,只见有人腾空飞渡,衣袂飘飘,衬得明月仿若庞大玉盘。 然后那人立于当空,看不清面庞,背对一轮明月,恍恍然如月宫仙子,纯洁漂渺,不成方物。
李玄都转头望向秦素,秦素冲他摇了点头,然后抬头对天上的白绣裳道:“白宗主,你身为前辈,莫非是要以大欺小吗?”
白绣裳的声音又从空中传下:“且不说李先生是大天师的高朋,就是看在素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对李先生如何,只是参议罢了。”
有一道温婉的女子嗓音从当空落下:“慈航宗白绣裳,请了。”
然后就听东玄道人淡然说道:“贫道的确不是两位敌手,既然秦大蜜斯是苏仙子的客人,此事还得交由白宗主才是,不如请白宗主脱手指导一二。”
李玄都刚想开口答话,秦素俄然一把拉住李玄都的衣袖。
东玄道人淡淡道:“正邪有别,‘天刀’乃是辽东五宗的盟主,秦大蜜斯又是忘情宗的弟子,贫道当不得此礼。”
两人对视半晌以后,李玄都伸开右手五指,现出掌心的“种子”:“白宗主请了。”
就在这时,李玄都已然挡在秦素的面前,说道:“东玄前辈,劝说你一句,当初我还是归真境时,我们两人联手,便是唐秦也要饮恨,现在我已是天人境,东玄前辈恐怕不是敌手。”
白绣裳轻笑道:“那可一定,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只是你不记得了罢了。”
东玄道人脸上喜怒难测,就在他沉默时,头顶上覆盖的黑云不知何时散开了,暴露了一轮皎皎明月。
秦素平生最厌憎之人便是与父亲不明不白的白绣裳,此时听白绣裳如此说,立时面皮涨红,不知该如何答话,同时又有些委曲,在心底抱怨父亲。
东玄道人怒哼一声,目光中模糊有雷霆涌动。
秦素肃容道:“皆是江湖中人,又同是道门弟子,共拜一个道祖,如何当不得?”
李玄都悄悄握住她的手掌,又在她的掌心捏了捏,以示安抚。
秦素搬出道门大掌教,东玄道人便无话可说了,正邪两道纷争多年,曾经在数千年前使满朝高低皆崇尚黄老的道门早已是四分五裂,如果有道门大掌教,也不必有玉虚斗剑了。张静修、徐无鬼、李道虚等人尚且求而不得,他何德何能,敢自居此等尊位。可也正如秦素所说,唯有道门大掌教才有资格裁定是否道门中人,不然也不至于一笔正邪之争的胡涂账算了上千年还没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