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顺着李玄都的话又问道：“既然紫府说大天师是支撑紫府的，那么紫府做了承平宗的宗主以后，会不会让承平宗成为正一宗的附庸？”
陆夫人问道：“紫府已经分开清微宗却仍旧视李大剑仙为恩师，如果做了承平宗的宗主，会不会使承平宗成为清微宗的附庸？”
陆夫人看了李玄都一眼：“既然如此，那我就在承平宫静候紫府台端光临。”
陆夫人问出了最后一个题目：“不做清微宗的附庸，不做正一宗的附庸，如安在江湖中安身。”
李玄都沉吟了半晌道：“我们正道中人固然常常把‘侠义’二字挂在嘴边，但是‘侠义’二字不能当饭吃。朝廷有位阁老说得好：‘只要架起锅子煮白米，没有架起锅子煮事理。’事理再大，大不过天去，都说民以食为天，我们这些江湖人，也是要用饭的，这就逃不出‘短长’二字了。”
李玄都道：“这一点请夫人放心，是否要火中取粟，取决于承平宗高低，今后的承平宗，不会是我的一言堂。”
李玄都点了点头。
李玄都笑道：“这一点，夫人大可不必担忧。我李玄都如果能做承平宗的宗主，一则是出自沈大先生的拜托，二则是夫人及承平宗诸位同道的承认，三则是大天师的大力支撑。就算我想这么做，沈大先生不会承诺，夫人和承平宗也不会承诺，大天师更不会承诺。”
李玄都问道：“不知夫人另有甚么疑问？”
李玄都道：“我在来此之前，想了八个字：‘摆布逢源，火中取粟’。清微宗这边有海石先生，正一宗那边有大天师，我不敢包管承平宗成为正道盟主，我却能包管承平宗不至于与两宗敌对，哪怕两宗复兴兵戈，作壁上观还是不难，这便是摆布逢源。至于火中取粟，机会不到，言之尚早，我就先不做赘述了。”
古之隐士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江湖中人，一个个刀口舔血，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风里雨里，水里火里，刀光剑影，仅仅是为了行侠仗义？说不通的。
李玄都望向陆夫人：“如此三点，不知可否取信于陆夫人？可否取信于承平宗？”
第七十八章 分解短长
陆夫人道：“火中取粟，一个不慎就要烧到手掌，乃至是引火烧身。”
“我喜好紫府的坦诚。”陆夫人道：“紫府没有谈甚么品德品德，从短长上分解，清楚明白，反而更能让人佩服。我平生最讨厌那些品德君子，开口品德，杜口端方，也不知是真是假，真君子还好，伪君子倒是不知会做出甚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