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曜却好似没有听到,隔了很久方叹了口气,自顾自道:“十多年前,我的几位师父便是死在此地。”
若谢曜还在睡觉,程英也不敢前去打搅,只得感喟往回走。
程英顿时反应过来,本来谢曜此番话只是为了撤销她的顾及,程英赶紧点头:“师父,我并无此意!”
程英细想倒也明白此中意义,她眨了眨眼睛,道:“师父到底是为我着想。”她说到此处,抬眼看向谢曜,“师父,你也是。”
谢曜心中尚还挂念郭靖留书一事,而程英也念着她的表妹,是以两人清算东西,筹办离岛。
她略一迟疑,便又转去谢曜的房间,悄悄抬手拍门:“师父?起床用饭啦?”程英叫了几声,房内无人应对,她看了看日头,敛眉怪道:“莫非……师父还在懒床?”
谢曜微一点头:“那她身上可有甚么特性?”
谢曜含笑道:“嗯,药兄临走前也给我说了一些你的事。他让你拜我为师,不是他不想当你师父,而是因为药兄风俗闲云野鹤无拘无束的日子,经常带你在身侧不便利;而你技艺未精,一个女人家行走江湖也不平安,如此可懂了?”
谢曜愣了愣,咋舌道:“我还觉得你会我帮手……哎,看来是我估计错了。”
程英闻言又昂首看他一眼,柔声道:“师父,你真故意。”她昨日还对谢曜不甚尊敬,现在短短相处几次,倒也心悦诚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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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谢曜和程英双双怔住。
程英听他提及陆展元,不由诘问:“师父,莫非李莫愁第一次上门寻仇,你也在场?”谢曜点了下头,正欲开口,俄然听得船埠上一阵大声吵嚷,不由朝那头望去。
立即将玉箫靠近唇边,悄悄吹奏,婉转的箫声中桃花纷飞,烟柳飘摇,煞是动听。
谢曜知她说得是黄药师,伸手道:“那锦帕你带在身边么?我看看。”
谢曜笑着愁她一眼:“小女儿心机,何必讲甚么意境?”程英闻言不由将玉箫抱紧在怀中,低首笑而不答。
到了次晨,程英做了清粥小菜,去黄药师房中请他,排闼却见铺褥整齐,黄药师已不见了踪迹。程英毕竟做了黄药师四年门徒,知他来去如风的萧洒脾气,是以倒也不奇特。
程英微微一笑,抬眸道是。
“英儿,你还愣着干么?不过来拜见师父?”
“师父?”程英走上前,悄悄唤了一声。
凌晨朝阳正红,林中格外清幽,只要脚步踩在泥土上的轻微声响。程英走出不远,眼神一扫,忽见谢曜负手立在桃树之下,眉间一抹愁云。阳光被层层叠叠的花瓣过滤,漏到他身上变成了淡圆摇摆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