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顾无言,饮尽一杯热水,我抬眸看她,却见她已经收起了难堪,安闲不迫地喝了水,放下杯子,朝我微微一笑——洁白如月,也轻渺如月,似是隔着永久都没法超越的间隔。
可看她对我的态度,固然有些捉摸不定,那细处的体贴着紧却做不得假,又不像是乘机动手的模样……费解,委实费解啊。
她的所求毫不止答应王夫回府归宁一事,但是另有甚么深意,倒是我一时半刻猜不透的。
囚禁在宫中,囚禁在天子身边,如笼中鸟,池中鱼,没有自在。
“她想求我允王夫在县主出阁时回府一日。”我也没甚么好坦白的,只是模糊感觉提起傅筠崇时她的神采便非常冷酷,而听她有所求,眼中更是划过一抹搀着锐芒的挖苦。
说完我便觑眼看向卖力出行的禁卫,却见她目不斜视地欠了欠身,冷声答道:“陛下有令,礼毕即归,不得逗留,以策安然,请殿下莫要难堪卑职。”
“……本王晓得了,回吧。”有力地靠回后壁,我阖起眼睛闭目养神,也敛去眼底的不甘与犹疑。
“那你呢?”我将题目又抛回给了她,心中清楚她不会答复。
纵是宁和安神的六合沉水香也安抚不了我心中的烦躁,一拍床榻,干脆坐起家,趿了免脱履走到窗边。
“怎的,你想他么?”以我的目力固然看不见那奏本上写了些甚么,却也瞥见整齐素净的页面自我话音掉队便被大片朱笔墨迹划得脸孔全非,力透纸背,直入三分,可想执毫者所施加的力道之大。
“夜深了,你歇息吧。”她起家告别。
而我在想到这一层时,除了心底划过的些许涩然以外,更记起了昨日与邝希暝不欢而散之前她提起过的:这尚县主的贵女乃是出自帝徒弟家,也就是我的王夫傅若蓁的嫡姐。
她倒也安闲,直接将我的寝殿当作了办公的时雨殿,桌案上那一大摞的奏本看得民气惊,而她寒凉淬雪的眼眸更教人凛然,连带着初见那一袭清隽身姿时油但是生的心悦赏识也在瞬息间被这冷意浇灭得烟消云散。
能在大半夜悄无声气地站在我这殿外还不被禁军当作刺客抓起来的人,除了邝希暝以外,不作他想。
破裂之美,美得无瑕,却也令民气颤神伤。
话一出口实在便有些悔怨本身的打动,但覆水难收,只好忐忑地等她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