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风景的是,在一片金碧光辉、雕栏玉砌之间,竟然异化了一间陈旧的小屋,十四年来耸峙不倒,枯藤爬满了青砖白瓦,显得安好幽深,混不像繁华地段有的琼楼玉宇。
她嘴唇嗫嚅了好久,终究咬牙说道:“孙道元亲身提名的这位税课大使程楷,甫一下车就和我们势不两立。奴婢三番两次登门拜访,可这厮始终不肯松口,揽权而不纳贿,这但是犯了宦海的大忌讳啊!亦或是他贪婪不敷蛇吞象,真想要个一干一方?”(一干一方:一千一万的隐喻,宦海黑话)
雍州城中心偏东北侧便是那知州孙道元的府邸,繁复朴素的大门挂着“知州府”的牌匾,从内里看起来就如同浅显的贩子府邸。遵循大衍律法,三四品官吏室第正堂宽度不得超越七间,进深不得超越九架,可做成工字厅,建歇山顶,用悬鱼、惹草等装潢。如此说来,雍州知州的府邸别说超标了,连国度标准的一半都没有达到。
它是涿日行省地理位置最靠西的直隶州,固然名义上还是一个州,但是政治职位已经涓滴不减色于一个府。历任雍州知州都方法正四品的官衔,包含现现在这位已经蝉联了十四年的知州孙道元大人。
正因如此,孙道元在涿日行省的宦海上清名远扬。他担负知州十四年,整天兢兢业业,却始终得不到汲引,大抵是背后没有背景的原因吧。
是以,不管雍州城的士子们有多风骚,也决然不敢在白日搂着倾月坊的姐儿睡觉,最多就是拱着脸吃几口胭脂,弯下腰尝几颗葡萄。
苏老鸨大惊失容,满头大汗地跪在地上:“奴婢不敢!”
暗影中的人没有应对。
苏大娘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袅袅娜娜走出了茅舍,只见她乳浪臀波白花花得刺目,狐媚的丹凤眼极尽魅惑,若不是金盆洗手洗尽铅华,只怕也绝对算倾月坊里撑台面的风骚“老马”。
名流天然风骚,大衍王朝的士大夫们向来不忌讳女色,红袖添香、听歌赏舞,向来是一件上层次的雅事。
苏大娘的声音一滞,半晌后还是说道:“萧子玄固然财大气粗,但言行无状、放肆放肆,如果始终依了他的性子,只怕全部雍州城的官老爷们都会获咎个遍,再拿萧子玄的银子,无异于涸泽而渔啊!”
要说雍州城的药铺,不计大小非论范围少说也有一二十家,毕竟位置靠近西北,地大物博,各种胶筋药材产量丰富。
雍州这位新任的从九品税课司税课大使程楷,就要向倾月坊征收五分之一的赋税,不成不谓刻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