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氏转着雨过晴和色的茶盖,神采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碗热茶凉透了没有喝一口,朝霞站得远远的守着,最后龚氏下了决计,走到三面镜海棠花草打扮台上,拿钥匙翻开了台下最后一层抽屉,取出龚夫人的信,走到鎏金青鱼尾纹黄铜暖炉前,开了顶盖,把信掷出来,看着燃尽了,才把盖子合上。
习书悄悄的点点头。
何氏回到屋里,也不上床睡觉,就卧在窗棂前的檀木卷草纹塌上安息,午后斜斜的阳光照到身上,通身舒泰。习书坐在一边的矮杌子上做针线。何氏并没有睡意,和习书闲谈着,把方才新制定好的端方流暴露来。
龚氏舒了口气,眼角闪出泪光来,道:“就当我重来没有收过这份信。愿四爷莫负了我这片情义。”
习书会不满在于这个主张何氏最亏损,沈家三个媳妇,何氏的嫁奁是起码的,不到三千两,这三千两是陪嫁里的现银,地步,家具,饰代价的总和。龚氏进门的时候明面上的嫁奁就是六千两,龚家是世袭的四品卫批示使,龚氏又受家里宠嬖,实际娘家另有补助,抬出去的绝对不止这个数。赵氏,她带到沈家的嫁奁有多少就更不好说了,沈大爷的元妻贾氏出于书香,嫁奁就未几,赵氏作为后妻,按事理嫁奁是不好和前头夫人比肩的,但是赵氏是宗室女,固然父母双亡,却有个当时身为开阳王的祖父,开阳王从太祖朝就随军交战,也是说不清家底的。
被何氏提到的龚氏实在并不能放心过日子,比来被娘家一封信激起阵阵波纹,不能定夺,只大要上不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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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道:“习画,我本来还想留两年的,也罢了,幸亏她已经定下婚事了,就早点放出去吧,你派小我和习画的婆家支一声,浓姐儿的嬷嬷,无子无女的,我想把她悠长留在身边种植,将来一心一意给姐儿管事,就养她几年吧。”
一场大战,一场逆谋,都城中权贵洗牌,沈家是罪臣之家,就算赶在年前离京了,还是免不了被新进之家说道,笑话。年前年后龚夫人出门寒暄,因沈家之累,受了很多闲气,更离谱的,说龚氏倒霉,嫁去沈家半年,沈家就倒了,龚夫人气的肝儿疼,也心疼女儿,堂堂四品京官之女,给了一个白身,武夫。沈家三个儿子,老迈占嫡占长,沈家手上若还不足下的资本,还不是尽先用到宗子身上,老二是会读书的,有个进士出身的岳父指导,将来还能从科举上出来,本身的半子呢,朝廷可没有开武举,边陲都是各个勋贵轮番驻守,处所上卫所,千户多是世袭,半子的功名比科举还难挣,走普通布衣之家武将之路,女儿当孀妇的机遇太高,还不如趁现在,女儿还没有孩子,早点和离了。凭着龚家的家世,龚夫人再陪份嫁奁,女儿还能嫁个比沈茁好的。现在都城当中,明面上和离的,悔婚的,都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