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郎有点木。
张三郎手一挥,脸红彤彤的,“没醉!”
含钏看了眼正埋头吃唏哩呼噜吃面片汤的知音,有点想掐鼻梁,别人的知音都是前朝首辅或是当朝权臣,放她这儿,就是个憨憨的纨绔。
这么一闹,酒也醒了一大半,张三郎结了银子,含钏站在柜台后又拿了张纸票据出来,“您要不考虑办张一年牌吧?一年两百两,您能把这儿当食堂,每晚来用饭都行。”
张三郎龇牙咧嘴。
含钏抿着嘴笑,“...这是猪大肠,猪的下水,普通都是下里巴人买不起肉才会买下的大肠。您放心,这大肠,儿一节儿一节儿洗洁净,又用面粉揉搓了很多遍,倒入黄酒、放上姜片和葱段腌制了好久,您今儿个一点味儿都没有吧?”
含钏笑着把油纸包好的小礼盒递到张三郎跟前,“估摸着您吃不下了,便将本日的点心水塔糕和承诺您的金乳酥给您装好带归去吃吧。”看了看张三郎支离破裂的眼神,像刚晓得本身吃了屎的狗崽儿,眼睛湿漉漉的,含钏忍不住大笑起来,“您别想了,大肠好吃着呢!下回您来,我给您换种吃法儿——那铁铛烤大肠,配上生蒜片、黄豆辣酱、紫苏叶,用甜菜叶包裹住,一口一个保准您吃了一盘还想有第二盘。”
“好酒!”张三郎击节赞美,配着新上的箱子豆腐、酸汁虾肉炸油条、菊花鱼球,没几口便喝上了脸。
洗濯猪大肠没把含钏恶心到,这把含钏恶心到了。
含钏从窗口探了个头来看,想了想,动手调剂了菜票据,细心盘点了菜筐子的食材,拿出红柿子、冬笋、蘑菇和小块儿瘦肉,瘦肉切片儿,素菜切小块儿和丝儿,下锅炝香是葱姜蒜末,紧跟着放入切碎的柿子,炒出红油后加老母鸡高汤,再如冬笋片、蘑菇丝和瘦肉片。接着揉面揪面,揪出疙瘩面片儿汤,待统统食材将熟未熟时,点了香醋,灶屋瞬时翻出酸香的气味。
这纨绔一瞧就是家里宠坏的,听任在食肆里喝醉了回府,她也别再想做张三郎的买卖了。
辣!
有甚么味儿?
听起来,有点好吃。
看不出来,张三郎对于吃食还很有些大道至简的意义。
现在这世道,用饭讲究的是场面,哪家食肆门前摆盆景瀑布,哪家食肆就氛围高雅;哪家食肆用金箔敷墙,哪家食肆就都丽堂皇,恰好味道都是些狗屎。张三郎可贵式微入俗套,如许大一个纨绔也情愿在“时鲜”小摊儿前线队买煎饼,申明是真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