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肤白面嫩,乌鬓红唇,穿的是窄袖麻衣,可一双颀长的美目却很有勾人灵魂的意味。
用饭就是用饭,用饭比天大。
我呸!
张三郎把头高昂扬起,气儿喘得都比昔日粗三分,带着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进了食肆,一见含钏便“哎哟”一声,“排面!有排面!”又夸了小双儿,“您那丫头也是这个!”
张三郎减轻了语气,“美人常有,好大厨却不常有。既带你来用饭,便是用饭的。你会批评三公主、五公主妍与丑吗?你会批评你的姊妹边幅身量吗?退一万步说,你会批评国子监哪个夫子髯毛更都雅吗?”
巷道里有不平气的,嚷着,“‘时鲜’出了名的不留座儿不插队,如何着?一见到英国公家的公子,啥端方都破了!”
小双儿提拎着灯笼,“只是张三爷但是咱这食肆头一名客人!咱掌柜的在宽街摆摊儿卖煎饼时,就承蒙了三爷的顾问,您有所不知,咱掌柜的做的一个十文钱煎饼便是张三爷买下的!大师伙儿有贵有贱,可都是在这皇城根下长大的敞亮人儿,都是北京的爷们儿,您说,就冲三爷这份知遇之恩,咱家掌柜的能不备下好酒好菜,好好接待吗?!”
张三郎蹙了蹙眉头,他很不喜好裴七提及含钏的语气,抿了口蜜茶,不客气地打断了裴七郎的话,“贺掌柜是厨子。”
含钏抿嘴笑起来,帮着斟了茉莉蜜茶。
列队的哟呵一声,老诚恳实地归去坐劣等。
是一整只鸡!
“食肆开门营的八方客,只因庙小金身瘦,容不了如您普通这么多的大佛,这才劳您等上一等!咱掌柜的,又是油灯又是篝火,又是古法的瓜子儿又是焦炸的焦圈儿,恐怕没服侍到位,您在这儿等,掌柜的也急在内心头。”
是真来吃东西的吗?
含钏手脚利落地将鸡分红八人份,放在小碟碗中,又配以粗盐与芝麻香油,仅此两种佐料。
技术人靠技术用饭,又不靠皮相用饭。
许是想到是食肆老板娘,便总觉着比那些个或温馨慎重,或娇媚妖娆的美人儿更勾人。
小双儿提起油灯,把不平气那人的脸照了个透亮。
裴七郎被闹了好大一个没脸,当即便拍了桌子要与张三郎实际。
鸡皮金黄出油,汁水抢先恐后地从肉与皮当中涌出。
张三郎比了个大拇哥儿。
裴七郎撞撞张三郎,“您自个儿诚恳说,是来吃菜的,还是来看美人儿的?”
有句话咋说来着?
如此说话,太不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