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临城下,莱阳城内一片发急。韩恬的降书递出去,魏傕没有回应,却以当年同朝之谊为名,在军中设下酒宴,“请”韩恬出城话旧。
我愣了愣,展开眼睛。
“不错。”我安静地浅笑。
没错,我,韩恬的儿媳。哦不,应当说是前任儿媳。
没甚么可慌的,因为不是第一次。一样的蜜烛,一样的嫁衣,乃至嫁奁还是那些箱笼都未几很多。两次嫁人,前一番是从长安嫁到莱阳,此次,婆家把我嫁给了别人。
脑海如同绷紧的弦,我传闻过这会很痛,严峻的第二天都不能下地……
我十五岁嫁来莱阳,现在已经二十。对于一个新妇来讲,这春秋算是很老了。
背着光,那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傧者指导她们隔案对坐,摄衽洗漱以后,赞者唱起祝词,二人分食盘中的肉,又饮下各自半边匏瓜中的酒。苦味伴着酒气满盈在口腔,我的眉头皱也不皱,用力咽了下去。
那阴暗的眼底近在天涯,我几近能看清本身映在此中的脸,心俄然没有前兆地跳了起来。
我忍不住转头,视野相触,俄然,他手臂一伸,我斯须已经被他按在了身下。
“同牢合卺,甘苦不避。”赞者浅笑地说。
老妇仿佛很对劲,转而叮咛侍婢去备些洗漱用物,一会将军来了好服侍。
“将军,该合卺了呢。”幸亏这时张氏开口,我听到面前的男人应了一声。
很不幸,虱子也有变成吞人大虫的时候,现在,我就要嫁给如许一只大虫。
“将军……”那身材坚固而沉重,我被压得难受,想把他推开。
看未几时,我从速垂眸。乳母曾经教诲,女子面对男人的时候,要永久一副害羞带怯的模样。
我抬眼。
身上,魏郯仍瘫在我身上,脸却歪在一旁,安稳的呼吸中尽是酒味。
“你见过我?”我问。
嗯……唇形挺标致,不宽不厚,有点薄;脸型也不错,前庭饱满,鼻如悬胆,很有几分长安纨绔引觉得豪的那种精美——不过很可惜,他的肤色有些黑,并且眉毛太直太浓,眼睛太黑太深,特别看着人的时候,眼底像藏着锋利的锐光……
一名侍婢过来把我搀起,我眼观鼻鼻观心,缓缓迈步,身上的璎珞环佩撞击出清脆的叮叮声。
伶人的吹打,士卒的笑闹,集约而稠浊。隔着行帐传来,更显得四周死寂一片。帐内的统统都很简朴,一榻,一案,一席,前面一只漆屏,中间还立着整套锃亮的甲胄。
我坐在榻上,听着内里的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