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赵姨娘心下仿佛明白了一些:这鞋子还是早上出门前她给环儿亲手穿上的呢,毫不会是这幅德行,她这个娘再熊包也不至于叫儿子就这么去上学去了,那不是招人笑话吗?是至于为甚么会变成如许,痴顽如赵姨娘,也模糊然内心有了几分明白。
一时王熙凤来了,落落风雅、口齿清楚地说:“老爷本来问的这个事儿,且容我细细说来。本来府里呢,一贯是有针线上的人专门在做几位哥儿的衣服鞋子,但是前儿老太太说了,归正几位哥儿的房里都有会针线的人,不如省下这一抿子用度,给府里节俭些个。这才依了老太太的话,撤了针线上的人,别的定了端方,几位哥儿都是春夏秋冬每一季各是四套内里的大衣服,四套家常衣服,别的四套中衣底裤,并鞋袜各四对。现在就是折裁缝料里布和针线器具给各房发放。我接办这事儿以来,都是按月将几位哥儿的份例衣服鞋子所需的衣料里布送去的。宝玉的份例是袭人领了去的,环儿的是赵姨娘领了去的,兰儿的是大奶奶派丫环来领的。我就怕有人抱怨着说不公道呢,都是亲眼看着发放的,连一根线头儿都不会少的。”
见一脸惶恐之色的赵姨娘就要开口露馅,贾环却平静非常地说:“这里请容儿子插一句嘴。莫非我母亲是做针线的下人吗?为甚么二哥哥的衣服鞋子有袭人晴雯麝月秋纹几个丫环轮番帮着做,而我的衣服鞋子却只能是我母亲一小我熬更守夜在油灯下做?我母亲又不是专门做针线的人,她白日还要在老爷太太跟前立端方,早晨却还要做这些,几次弄得眼睛通红,看起来好不吓人。倒也难怪这鞋子做得粗糙,禁不起几下子穿。要依着我说,不如叫我母亲别做了,就姑息二哥哥穿小了的给我,也反反比如许的又健壮又不累着我母亲的好。”
贾政因而发话了,对贾琏说:“这个牛车的事情,你务需求处理一下。坏了的车,从速拿去补缀,实在来不及的话,就先叫哪位管家奶奶匀一辆出来给环儿先使着,家务事再烦杂也比不上读书人的事情要紧啊。”
贾环很欢畅,一张小脸儿上眼睛亮晶晶地内里都汪着笑,他往前面大大地跨出一步,仿佛是要给贾政和贾琏施礼伸谢的意义,谁晓得他右脚上穿戴的鞋子却没巴住脚面,竟然飞了出去,看得世人又是一声惊叫。
贾环委曲地眨巴着眼睛说:“那里是我不谨慎?明显是你鞋子做得不健壮,明天我都跌了好几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