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逼仄,霍危楼手臂上的血未曾止住,已渗入了红色巾帕,薄若幽晓得这伤势对他而言的确算不了甚么,可头次见他受伤见血,实在心疼的短长,想光临走时长公主的模样,亦觉心底憋闷,那般歇斯底里的疯颠之状非常自伤,且她眼底的仇恨刻骨普通,若整日沉浸在这般苦恨绝望当中,当真是天国般的折磨,也总有耗至油尽灯枯之时。
霍危楼叹了口气,“她的病本就没个定命,这几日她来水阁次数多,还觉得此番能多好些日子。”
她借着窗帘裂缝透进的光去看他伤处,见丝帕上透出的赤色越来越多,面上焦心之色也更减轻,霍危楼望着她如此,忍不住抬手重抚她的发顶,“无碍。”
夏日夜间也颇多暑意,晚膳便摆在水阁偏厅当中,两面窗扇大开,水塘中带着荷香的冷风缓缓而入,若长公主言辞间未曾颠三倒四,薄若幽会感觉此般风景极好。
“好好好,你又要回北境了。”她面露笑容,心疼的望着霍危楼,这一次无人再改正她。
她说着绕去书案以后,抬手落笔,薄若幽顺着她笔尖看去,面色刹时一变。
出了门,长公主的尖叫方才小了下来,薄若幽顺着廊道往前,过一拐角后,看到了站在风灯下的霍危楼,他直身而立,正叮咛侯府侍从:“去叫明归澜来――”
那画纸不过十多寸大小,现在上面却画了一个赤红织金绣凤纹襁褓,襁褓内是个憨态可掬的婴孩,看起来不过周岁大小,眉眼弯弯,一看便是个女孩儿。
薄若幽只觉喉头涩然一片,并不能是以言被他欣喜,想到疆场之上刀枪无眼,而他出门在外又有枕刀而眠的风俗,不知经历过多少存亡一刻,更觉心中沉甸甸的。
她不说话,霍危楼便用未受伤的手将她揽入怀中,“我可曾利用你?我母亲她……就是这般,且这病不知何时才气好,谁都能够来计算我的婚娶之人,唯独她不会。”
长公主死死的盯着他,仇恨如暗箭普通落在霍危楼身上,恨不得噬其血肉普通,锋利的叫声在屋内回荡,霍危楼回身快步出了屋子。
这时她闻声长公主笑道:“你可会作画?”
“无碍,我来教你,你看我画――”
她极力的共同长公主谈笑,凡是有不知如何作答的,也有霍危楼帮她,她只觉本身入了戏本子,唱念做打却分得清幻与真,唯独长公主是入戏至深的那人,一群人陪她唱一场戏,无人敢惊醒她。
“侯爷――”
侍从回声而去,昏黄的暖光落在他面上,却驱不散他眼底的寒意,一抹赤色从他手腕上流下来,滴答滴答的落在脚下的回廊木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