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典站着没动,也没说话,内心乱糟糟的,他想出来看看,又抬不动脚,天子的反应让他很不测,大抵也是蓝柳清没有估计到的,觉得天子把她扔在瑞阳殿不闻不问,便是死了也最多赏副棺材,没想到,一听到动静天子就过来了,呆到现在也没出来,这大半天,不吃不喝的守着,让太医替她医治了脚伤,还亲身给她擦了身子换衣裳……
太医们获得指令,拎着箱子来给死去的蓝朱紫医脚,固然蓝柳清的身材已经僵冷,但清理死皮和烂肉的时侯,还是会有鲜红的血流出来,天子没有避开,坐在一旁悄悄的看着,不时又看一眼蓝柳清的脸,希冀着某一刹时,她俄然能展开眼睛。
天子抚了抚蓝柳清僵冷的脸,摇点头,“朕没有胃口。”
他叫侍女们打来水,拿来洁净的衣裳,也不让别人帮手,金贵的天子头一次给人擦身子,还是个死去的女人,他擦得很细心,每一到处所都不放过,他极少看她的身子,每次都是在暗淡的烛光里胶葛,直到暗中到临。现在灯火透明,他每一处都看得清清楚楚,却没有半点旖旎的设法,只是记得她的媚笑和柔嫩,偶尔弄疼了她,她也会张牙舞爪跟他打斗……
天子不耐烦起来,扬声叫查赤那出去,让他去请太医过来医治蓝朱紫的脚。
他给蓝柳清换上的是蒙达的衣裳,夏季来,穿南原的衣裳会冷,换完他才想起来,她已经死了,那里还会感觉冷。
这一晚,他留在瑞阳殿,谁来劝都不睬,劝多了就发脾气,一发脾气大伙就不敢再吭声。
天子点头,“朕不能让她带着一只腐败的脚进棺材,让人先医治,能不能好再说。”
他愣愣的发了一会呆,内心酸楚难当,又揪痛起来。
太医们这才晓得,非论蓝朱紫是死是活,在天子眼里都是一样的。
殿门外,秦典一脸凝重的站着,不知甚么时侯下了点零散的雪籽,打在帽子上沙沙作响,像春蚕啃噬桑叶的声音。赤查那对插着袖子,昂首望天,“这鬼气候,才十月如何就下雪粒子了?”又对秦典说,“秦大人,陛下与你一同长大,情分不普通,你出来劝劝吧,好歹让陛下睡个囫囵觉。”
他茫然的看着殿门前的空坪,不知打哪飞来一只小麻雀,在地上一蹦一跳的,并不害怕时下的酷寒,扭着小脑袋左看右看,卟愣一下展翅飞走。不晓得如何的,查赤那感觉那只小麻雀有点像蓝柳清,看起来娇弱,实在很有斗志,他不明白,那样充满斗志的人如何俄然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