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间,白发老媪劝道:“小妹坨,慢些吃来,夏季不比夏季,消化慢,你吃得快了,易积食,伤了肠胃可不好。”
白发老媪这才稳住身子,笑道:“原是这般。农家里粗茶淡饭,不值甚么钱,这银颗子,你还是快快收归去,老身可不敢要。”
“嘬,嘬。”夜无眠逗了两下大黄狗,笑道,“你的饭碗保住了。”
大黄狗重新有饭吃,这才龇着牙齿,摇着尾巴,欢畅地喷出鼻间热气,来蹭夜无眠的膝盖。
落雪在地上,堆了厚厚的一层。
一剑“横当作岭侧成峰”,分出四十九道剑影,一道一道,各托着一些积雪,都往远处趁去。
农家小院,饭疏食饮水,也有几分兴趣。
夜无眠心想:她家虽算殷实农户,却也并不欠了我甚么。她将这饭无偿端来我吃,我无功受禄,吃下老是不安。可她不收钱,我又待怎生是好?
也是他饿了好久,农家腊肉又香,不顾吃相,仓促促促,吃得甚急。
白发老媪浊眼瞧见,是一个长身玉立的“女人”向她扣问,见其穿着虽褴褛,姿势倒是不凡,不敢怠慢,赶紧站起,紧紧抱着幼儿。
大黄狗“汪汪”朝他吠了两声,狗脸上甚是气愤,很不和睦。
“你一逞强,我就丢了饭碗。”大黄狗的叫声中,似是如此说。
夜无眠笑道:“不须等他返来了,此事便交由我了。”
这老媪甚是朴素,见夜无眠不似好人,便不对她设防了,把稚童留与他抱着,仓促进得屋里去。
夜无眠故伎重施,又把另一座屋顶的雪,给如是这般清理了下来。
老媪见他几度差点噎住,抱着幼儿,又从屋里灶上热了一坛烧酒来,笑道:“自家野路数酿的烧酒,比不上城里人享用的美酒,女人莫要嫌弃。”
他福诚意灵,指着屋子上道:“娭毑,雪这般厚重,又下个不断,你们这屋顶上的雪,筹算要清理吗?”
这梁木目睹得是多年的材质,早便受潮,历经风吹日晒,有些发朽了,一时若不堪雪的重重堆负,折断了开来,激发房屋垮塌,可就是屋毁人亡的悲剧。
夜无眠朴拙向她道过谢,又从怀中摸出一颗碎银子,双手恭敬捧上。
再往屋顶看去时,雪只剩了薄薄的一层,本来被压弯的房梁,一时都直了。
有明一代,酿酒技术获得长足进步,蒸馏法被遍及利用,官方已能酿造高度酒,这一口辣喉,夜无眠直呼过瘾。
夜无眠笑着,归剑入鞘。
夜无眠以女子的姿势,朝那白发老媪道了个万福,道:“这位娭毑,叨教此地是何地?近旁可有通衢通往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