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眠挑了一个位置稍高人又稍少的处所,站定了,往谭府正门看去。
过了近两刻钟,他才挤到转角,得以往西行去。
一匹高大的白马,脖上环着喜庆的花儿,从谭府中神情举头走出。
入眼处,一条宽广的亮朱色锦绸,从里铺来,连通路面。
在接下来这百把丈的路程里,夜无眠几近是举步维艰,挤在各色人群里,闻着千家的体味,只觉生无可恋。
顿时端坐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他身穿朱色四爪蛟龙袍,头戴紫金双翅丝质冕,一身贵气逼人,满腔志气冲霄。
朱厚冒骑马就在近前,白净的脸儿,惨遭斑斑粒粒弹射,一时惊呼声起,本就摆布颠着的身子,受这动静摆荡,张牙舞爪挣扎一番,“啊啊!”,毕竟徒劳,惊声一叫,双手投地,望马下摔来。
夜无眠细看,这大红袍的新郎官,恰是有过两面之缘的吉王世孙朱厚冒。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被补齐的部分,竟有些滑落的迹象。想来应是错觉,以谭府的殷实,不至于连个石狮子也补不好。
这番安插下来,冲天价的高涨喜气,挡也挡不住。
不经意看向府门口的一只大石狮子,想起两个月前与洛湘竹初至谭府时,震断婵衣手中青松剑,断剑斜飞,削掉狮子半边脸的一幕。
记得前次来谭府中时,谭敬承一脉,并无婚龄后代。倒是作为谭府外甥女的林玉追,已是二八韶华,正合适出嫁。
他恨不能要发挥轻功,拖着饱受净化的身躯,阔别这些人群了。
旋不久,只听一道刺亮的喇叭声起,震得耳膜嘈喧闹杂,《百鸟朝凤》的悲喜曲调,铺六合响了起来。
他一向看着朱厚冒,朱厚冒也在身边保护的簇拥下,四周张望施礼。
但一来,人多易杂热;二来,他天生嗅觉活络,稍有异味,便能发觉,更别提是身处于这活生生的气味法场了。
他快疯了。
朱厚冒难堪笑道:“无事,无事!”
这曲风应是欢畅、大气。本日听得,自有几分悲沉之风在此中。令人欢乐得不实在,笑得生硬,心脏砰砰直跳。
看来,于此之时飞离人群,无异因而用血肉之躯,挑衅这些人手中的劲弩。
他们警戒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旦发明有非常,必将第一时候扣机发矢,毫不包涵。
只是,却不知是谭府中的哪位蜜斯出嫁,去享用吉王府那泼天的繁华?
“却不知蜜斯现在如何样了?是否也如我一样,在看着这莫名其妙,却又全城谛视标婚仪?”
夜无眠沉闷起来。
精美的青鸾花团,结饰在匾额之上,真像春日红花开在了夏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