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天子听到近似的谈吐,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杨炎提过,李泌提过,窦参提过,现在陆贽也来提。
本来,这时候所言的岭南节度使,实则是“岭南东道广管经略节度使”,而西道则又有桂、容、邕、交四管,是为岭南五府,杜佑想把五府重新归一。
但裴延龄还没来,门下侍郎陆贽便先来了,他开了牓子,要求召对。
魏博天雄军,进奉二十万贯;
镇冀成德军,进奉二十万贯;
而关东方镇们也都不敢违背,都有进奉,事前连淮西镇都被讨取了十二万贯,其他的当然昂首帖耳:
易定义武军,进奉七万贯;
天子负动手,再次笑了笑,望着殿外挂着冰雪的梅枝,没有再说甚么。
“但是这些皆是各道各镇的羡余钱,税用相抵后残剩的部分,献给朕罢了。何况朕也没用将其用在私家方面,这些都是要送往边地,用于光复河陇的军赏的。”天子便解释说。
陆贽便进一步说,“财散人聚,财聚人散;货以悖入,必以悖出。陛下内库当中,财宝堆积如山,可臣不想看到它们终究成为乱臣贼子的饵食。”
天子痛苦地沉吟,满脸的难堪,“可大盈琼林这些年,运作向来安稳,朕不过以其为项目,可向天下方镇讨取财物,以供军国急用,不然撤除两税上供的定分外,这些方镇剥削所得的,又岂会送半文钱来朝廷......”
杜佑的岭南道更是伶仃进奉五十万贯,此中就包含一半的煞割务利润。
别的杜佑又唆使岭南进奏院的人士,向大明宫内的中官贿赂,让他们给天子带话——杜佑但愿重新归并岭南东道和岭南西道,遵循天宝年间的旧制,设岭南五府经略使,当然这经略使要由他来担负。
由是,天子派去宣索的中官们,共同这份邸报,个个都有了底气胆量。
“陛下,我唐太府寺设摆布藏,左藏贮钱帛,右藏贮金玉,都是官库,向来官俸、军赏、营田、御供都自其而出。所谓大盈琼林库,自古全无此制,陛下岂不闻‘天子不问有无,诸侯不言多少’、‘百乘之室,不蓄剥削之臣’的事理?此二库,乃玄宗天子时,宇文融、杨慎矜、韦坚、王鉷、杨国忠之辈,贪权争利,饰巧求媚,方才设立,以供天子私求,故而玄宗天子才荡心侈欲,终究几近有丧邦覆国的结局,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啊陛下!”
再加上高岳模棱两可的话语,也让天子以为,“这高三是想要入中枢为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