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隆帝问了几句蜀州之事，就已兴趣乏乏，竟然也绝口不提收回天子令符的事，不晓得是健忘了还是用心如此。三言两语以后，万隆帝便即开端困乏的打着哈欠，没有让李落存候辞职，但不言而喻的景象约莫也没甚么需得埋没的了。
“玄楼替四皇兄讨情，与私交无关，现在北府战事胶着，蜀州刚定，卓城实不易再生波澜。”
“咦？”万隆帝惊诧的看着李落，问道，“你要保他？”
“娘娘言重了，玄楼是长辈，岂会有如此以下犯上之心。”
云妃可惜的看了李落一眼，垂下视线，杜口不语。
云妃一阵沉默，好久才缓缓接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呵呵，这句话恐怕也是王爷想说给本宫听的吧。”
“谢本宫甚么？”
“开口！他们在朕耳旁鼓噪也就罢了，玄楼，你是朕最信赖的人，莫非你也和他们一样盼着朕死么？你说，是不是，是不是！？”万隆帝探手抓住李落肩头嘶吼道。
李落沉默半晌，沉声回道：“是。”
李落看着锦榻上的万隆帝，没出处的心头一紧，这才数年风景，万隆帝的身子竟然已经被酒色掏空到了这般地步，双颊深深的陷落了出来，眼眶下埋没着一抹灰败阴沉的色彩，目色赤红，不见腐败，反倒是浑浊不堪，仿佛罩上了一层老气，好像朝霞深处的落日，不见神采，只剩下摇摇欲坠的迟暮老态。
“若不是娘娘，只怕明天我赌得气会更重，哈哈。”
“朕能问问为甚么么？在朕看来，你仿佛和纪王没甚么过密的友情吧。”
李落考虑少顷，安静说道：“国不成一日无君，诸子不成一日无长，可否请皇上择立太子，定下储君之位？”
李落看了一眼锦榻之上的两名宫女，现在倒是很灵巧的垂首不言不语，偶尔才会猎奇的张望一眼堂下的大甘九皇子。李落欲言又止，万隆帝却似并没有发觉，也没有摒退侍女的意义，李落暗叹一声，直言道：“四皇兄行事不捡，办事不察，识人不明，其罪当罚，不过还请皇上莫要大惩四皇兄。”
万隆帝哦了一声，不置可否，既没有承诺李落，也没有执意惩办，李落猜想万隆帝多多极少会听出来些，或者说，万隆帝底子就没有在乎纪王会如何。
万隆帝神采狰狞的盯着李落，仿佛一头走投无路的凶悍困兽普通，眼睛里冒出团团鬼火，灼伤着近在天涯的李落。
“朕还没死，还没死！你们都等不及了么！？”万隆帝吼怒着，宣泄着，猖獗的叫唤着，养心殿外也清楚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