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朝凤宫大殿，慧王就站在殿门外，瞥见李落朗声笑道：“玄楼。”
李落眉梢一挑，心中一动，看了云妃一眼，云妃心中一颤，时隔多年，李落的目光竟然纯澈一如当年官山行猎初见的那一天，而这卓城里的阴霾暗潮便在这一道目光里纤毫毕现。
万隆帝甚是对劲，过目很久，和许归议论了半晌。少顷，太师狄杰和太傅凌疏桐连袂而来，太傅手中递了一本密卷，李落瞧了一眼，是草海的议章。万隆帝来了兴趣，让凌疏桐颂读了一遍，不过是些天道仁和之类的说辞，不欲复兴战端，与大甘媾和如此，顺带的另有一份礼单，颇显贵重，实在让万隆帝大为欢畅，对草海素未蒙面的媾和使者好感大增，言谈当中非常赞美草海媾和的诚意。
“是如许么？本宫但是不放心呢。”
所谓媾和，先论强弱，再议战和，没有国之重器，这媾和又能有几分滋味。幸亏另有相柳儿，想来草海的胃口不会太大，倘若摆出一个大甘朝廷都没法接管的前提，那这昆江河边的七日七夜也没甚么需求。李落暗叹一声，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感慨万千，竟不晓得应当痛恨相柳儿，亦或是该谢相柳儿。
这本议章里，李落只看了一处，草海和亲的人选。
先有淑妃登门，后有云妃邀见，从明志殿返来以后李落倒是平静下来了，没有人来，没有人往，万隆帝许是还没睡醒，也未曾召见李落，一觉醒来的时候天气才刚麻麻亮，传令的寺人就候在引龙殿外，没猜想万隆帝也醒得早，遣人来唤李落畴昔一起用早膳。
酒是好酒，恰是壶觞弓家的名酿金波。一席闲谈，一坛好酒，一番天南海北的议论，等李落再回引龙殿的时候，天气已经暗了下来。
李落展颜笑道：“娘娘安息吧，身子要紧，玄楼辞职。”说完，不等云妃再说甚么，李落恭敬一礼，退出了朝凤宫，只留下云妃一人无声的看着李落的背影，朱唇轻启，终是没有再吐出一个字。
李落展颜一笑道：“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
“咦？说来听听。”
云妃一愣，迷惑的看着李落，却见李落自嘲一笑，道：“玄楼行事少与人争，实则心有高慢，时至本日，才晓得本身不过是六合棋局里一颗微不敷道的棋子，说四海安定，玄楼不敢当，也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