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一怔,漱家夫人的确有女儿态,但通情达理,悲伤之余,却也知分寸,非常可贵宝贵,让李落除了赞叹有钱以外,也多生了几分敬意。
“必然要送柔月女人去东海么?”谷梁泪柔声问道。
姑苏小娘回身便走,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回想当年行走江湖,忍冻挨饿,乔装婢女,化身青楼女子,为了杀人甚么事没做过,都是为了挣银子,现在一比,辛苦那么多年赚的钱竟然都不如漱家老祖宗赐给儿媳的压岁钱多,也许也就比零头多点。姑苏小娘恐怕本身再听几句会忍不住杀了这位漱家夫人,还是眼不见耳不听为静。
数完了,俞小鱼把银票往桌上一推,扑到漱无厌怀里哭了起来,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把过大哥祖宗给的压岁钱都拿来了,可我还是怕鱼儿不高兴。”
“奴婢服从。”溯雪谨慎翼翼的捧起那叠银票,贴身收好。
李落看着漱无厌二人,俞小鱼的悲伤多数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舍不得自家女儿,至于那些银子,在俞小鱼眼中只感觉少,不觉很多,漱家的钱不值钱,不敢说天经地义,起码也有些理所该当。漱无厌为漱家家主,当然晓得财不露白,更不该如此张扬的事理,不过这会一门心机全放在了俞小鱼身上,如果能让俞小鱼莫再悲伤,让漱无厌再拿出九十三万两银子约莫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好久不见来往的淳亲王府终究也来了人,多日不见,淳亲王李承烨气色甚好,见到李落竟也能谈笑几句,李落秉承子侄之礼,心中百感交集。大家谈笑晏晏,却如这场喜宴普通,安静之下又有如何的暗潮涌动,也许只要兰妃牵着的淳亲王府小世子李玄昭才当真笑的无忧无虑。
“白帝城离卓城不远,夫人大可放心,今后便叫漱女人经常归去白帝城,多待些日子也无妨。”李落笑道。
李落从怀中取出两封手札,一封薄一些,上面写了琮馥轻启,一封厚些,摸上去装了很多纸笺,却无启信之人的名讳。
弃名楼后院深处小屋,李落来不及换了新衣,只在外头披了一件玄色披风,掩人耳目。屋中除了李落另有两人,谷梁泪和柔月。一盏暗淡的油灯,有气有力的照亮了屋子里的风景。柔月低着头沉默不语,谷梁泪悄悄的看着一脸凝重的李落,眼中隐有笑意,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李落眼睛里的忧色和不忍。
李落暮年间的狐朋狗友也来了很多,以章泽柳为首,寻了一处僻静些的偏厢喝的昏入夜地。酒是章泽柳偷出来的,数道绝品好菜是瑜妃亲弟陆修华从宫里带出来的,自斟自饮,倒是免得弃名楼分出人手顾问。传闻开了个盘口,赌今晚李落会和谁同房,有赌壤驷宝音,有赌漱沉鱼的,也有赌左拥右抱的,坐庄的恰是阿谁笑起来凶险奸滑的章泽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