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镜子有古怪，冷冰想提示李落，李落看似清冷如昔，只是心已乱，神已散，未见得比一具行尸走肉强多少。冷冰握紧了剑，既如此那就走吧，过往半生坎盘曲坷，这一根又安知不会是压垮李落的最后一根稻草。
镜子倒影着李落，也倒影着镜子，而镜子里的镜子也倒影着镜子里的李落，一层一层，相互胶葛着不晓得绝顶在那里，抬眼能瞥见，往左也能瞥见，往右也能瞥见，就是昂首也一样能瞥见，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的扼住了李落咽喉，让李落喘不上气来，而那笑声竟还没有断。
“你在这里等我，我畴昔看看。”冷冰平声说道，说完正欲举步，李落伸手拉住冷冰衣角，低声说道，“没事，等等我。”
灵河所控的男人转动眼睛看了一眼，眼神很庞大，淡淡说道：“定天王啊定天王，你聪明一世，只可惜还是没有看破，眼睛瞥见的就必然是真的么？明天看到了，便知昨日是错，倘若明个又瞥见了，那本日所见是真还是假呢？”灵河暗下狠手，男人却只是悄悄哼了一声，淡然接道，“你一贯畏敬民气，知民气善变如鬼，却每次都会轻信于人，真是冲突，如果没疯也不得好死。”
“不会，只是……”
李落猛地咳嗽起来，声音很响，混在笑声里格外刺耳。镜子里的谷梁泪仿佛也听到了咳嗽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站了起来，开口说了一句话，李落未曾听到，只看口型仿佛在问是谁。李落扶着镜子，渐渐动了起来，摸索着往谷梁泪地点的处所走去，李落一动，这里统统的镜子好似都跟着动了起来，前后摆布四周八方都在动，就连那块拇指大小的碎水玉中也倒影了几十个李落和几十个灵河，灵河只看了一眼，惊起了浑身盗汗，有些辩白不出到底是被镜子映在了内里，还是被内里的镜子倒影了出来。
终究镜子里多了一点不一样的画面，那一抹彩衣是蚕丝绣出来的，很轻柔，也很轻浮，吹弹可破。李落脚下一顿，张了张口，镜子里瞥见了谷梁泪，李落不敢再往前半寸，怕在镜子的另一半里映出阿谁男人的脸。镜子里的谷梁泪在笑，眼神很腐败，没有半点丢失了心智的模样，一声声，似是嘲弄着李落的牵挂和悠远。
“夫人放心，当年墨卿女人想杀我，我也未曾迁怒苏小楼，现在之事，真真假假的，我亦偶然迁怒于你。”
李落嘴唇动了动，张了张口，倒是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