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却护着你，说你想叫甚么就叫甚么，有甚么干系？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
“她的尽力没有白搭，你总算对她的声音有了反应。只要她说话，你的目光就会不由自主跟随她的身影。”
顾念之小小的身材渐渐硬化下来，她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说：“……去看素素。”
“……我母亲的嗓子都说哑了，喉咙发炎，咽喉肿痛非常严峻，但还是一天都不肯放弃。”
“一晃半年畴昔，我母亲实在支撑不住，有一天在你房间晕畴昔了。”
他毫不踌躇走畴昔，哈腰将六岁的顾念之抱了起来，说：“我带你出来。”
“……素素？我叫你母亲素素？”顾念之非常讶然。
“屋里的大夫们吓了一跳……”何之初顿了顿，没有说他父亲当时当即呵叱他，让他把顾念之抱走，而是接着说：“我也吓了一跳，忙将你抱走，你却气愤至极，扇了我一个耳光。”
何之初盯着她泪水滚落的方向，很久才拿出纸巾，给她擦拭泪水。
十六岁的何之初在那一刹时，感遭到一股知名的肉痛和酸涩。
“我父亲闻声你叫我母亲素素，又好气又好笑，让你叫阿姨，你不肯，刚强地叫‘素素’。”
何之初揉了揉她的头，“你小时候很讨厌针头，很怕注射。”
顾念之抬开端，定定地看着他，又说了一句：“素素抱病了。”
“那是你第一次说话。我父亲从书房里的通话器里闻声，忙翻开门出来，瞥见你抱着你的玩偶，昂首看着他，口齿非常清楚地说：‘素素抱病了。’”
“……我母亲病了一场，你每天都去看她，陪在她床边，给她盖被端水，还能唤醒她定时吃药。”
何之初笑了一下，潋滟的桃花眼里明灭着莫名的光，他移开视野，昂首看向天空。
泪水从顾念之指缝里渗了出来，顺着她苗条的手指一向往下转动，流过手腕，来到乌黑的胳膊上，一向滴落到手肘，然后在手肘的底部会聚成一枚晶亮的椭圆，就像泪滴型珍珠，悄悄滴落下来，在草丛上滚珠溅玉。
她一点都不记得，但是何之初说的事情，她却感觉并不陌生，听得津津有味。
顾念之摸了摸本身的手臂，不美意义地说：“我现在也怕。”
没有人存眷她，也没有人跟她说一句话。
何之初悄悄地看着她，眼里有着不加粉饰的心疼和顾恤。
月色被疏影横斜的树枝分开，仿佛是古旧的棱格窗。
顾念之迷惑地看了他一会儿，仿佛在判定他说这句话，到底是歹意还是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