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十娘舅又来寻妈妈讨银子了?”晚晴问。她的表舅喜富是个游手好闲的荡子,常日里常来寻她母女揩油讨要些银子。
更过一阵子,皇上一阵嘲笑问:“朕的钦差都被你斩杀了?”
喜姨娘迫不及待地逼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们说些甚么?”
只这话一出,景珏周身的严峻不安顷刻间散去,昂首静气地答:“臣罪该万死!”
“既然晓得罪该万死,还回京做甚么?自处了就是!”皇上恨恨道。手中奏折啪的一声扔在景珏面前喝道:“都是弹劾你父子的!”
“晴儿!”喜姨娘扑上去,被晚晴吃力推开,低声叮咛:“妈妈,你去吧,不然女儿的罪就白遭了。”
小丫头秦桑提个炭笼子出去,垂个眼儿,抽抽泣噎的过后嗫嚅了一声:“二蜜斯。”
景珏入宫,谨慎翼翼进了勤政殿,四下里阴风凉凉,仿佛脚心都向上透了寒气。
他看着靴尖,模糊看到端坐在龙书案前批阅奏折的皇上,仓猝垂眸低眉扎眼地膜拜:“臣景珏,给皇上存候,吾皇万岁千万岁!”
“女儿,这是做甚么?”喜暖香打量那两盆水不明究竟地问。
“谁给你气受了?”她问。
喜姨娘骂咧咧一句:“阿谁败家子儿!若不是看他是喜家根苗……”
喜姨娘忍不住一把撕扯了秦桑的小脸骂:“吞吞吐吐的,你说呀!她们口里都喷了甚么粪,我去寻她们说理去!”
景珏仓猝叩首,不知是训他还是骂那上奏折犯颜的大臣。
“我的天爷!”喜暖香惊得一口冷气倒灌进五脏庙里,急得四下看看,低声说:“天子脚下,性命关天,这里是谢阁老府。总不能玉石俱焚吧?”
景珏忙叩首更深,眸光只看了眼下黑亮的金丝方砖不慌稳定地说:“赵王爷本是要斩杀罪臣以谢天下,只是军中众说纷繁,怕冒然诛杀了景珏是小,倒是误了皇上公道的英名是大,才将臣重责小惩,打发还京师来面圣领死。臣不敢误了赵王爷的一世英名,一人做事一人当,请皇上发落。”
“你的意义是……”喜暖香摸索着一脸奥秘地问,“……还是他的授意?”
晚晴本就惨白的脸更是惨白如纸,不必问,她天然晓得墙倒世人推的事理。
说罢,她对内里叮咛一声,丫环们端来一盆热气腾腾的水放在她面前,才放稳,棉帘子一动,又出去一名婆子端来一盘冰冷漂泊冰碴的冷水也并排放了,二人都惊奇地望着她。
“妈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是这位小娘舅是脂粉巷子中的采花妙手吗?妈妈固然打发他去庙里走一遭,多少不会让他亏损。如果办好了,那边有大笔银子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