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眉头一挑,微抬了眼很有几分玩味地高低打量景珏,呵呵嘲笑两声道:“他倒是推得洁净,不忍担着诛子杀忠臣的恶名,将这烫手的栗子扔给朕了?”
“侄儿记下!”景珏喏喏称是。
“年氏她有苦衷?”皇上惊奇地问。清楚是明知故问。世子妃年氏是废太子妃的远亲mm,本来年氏一族如日中天是皇上的宠臣,都因客岁里太子无德被废,景珏的媳妇也一病不起,岂不是芥蒂?
“父皇,父皇!”
一阵沉默,皇上一阵嘲笑,笑骂一句:“好大的人了,竟然哭哭啼啼了,真看不出你中军帐内如何当了满营将帅拔剑怒斩钦差,血溅三尺帅案,又如何能临危挂帅奇兵突围,莫不是世人以讹传讹?”
“哦?依你之言,这文臣就不该领兵了?”皇上忍不住打断他的话,“这也是你在南书房读书读来的?也是谢中堂教你的!”目睹皇上面带愠色的叱责,景珏却涓滴不为所动,更是直了些身背回道:“文臣中也不乏深谋远虑允文允武的,但也有宋朝以文官监武职,自毁长城的……这确切是景珏在南书房读《宋史》时感悟,倒不关母舅甚么相干。”
皇上打量景珏的眸子,淡淡一笑摆摆手表示他能够退下。
噗嗤一声,景珏破涕为笑,泪痕未尽的脸颊扬起来讪讪地打量皇上佯怒的龙颜说:“皇上贤明!”
景珏游移半晌,吞吞吐吐说,“珏儿离京光阴久,媳妇的身子现在一日不如一日,多数是她的芥蒂……可毕竟少年伉俪这些载,聚少离多,珏儿惭愧。”
半真半假的话,倒令皇上玩味地打量他半晌问:“如何,一场硬仗打下来血流漂杵,你也是贪恐怕死了?”
他泪光闪动,却强咽了泪,深深抿抿唇以手背去擦拭面上熔化的雪渣,却将一张俊脸吐沫得如包彼苍普通的黑。
“一部《宋史》所叙名臣名将浩繁,可见是你心术不正曲解强套,拿来朕这里文过饰非!”
他顿顿话音,看着皇上还是在低头修改手中奏折,笔走龙蛇,似不再看他。
景珏一眼懵懂地望着皇上利落道:“宫中诸位皇子,天然是六皇兄才调出众,父王一向就嘉许六皇兄很有皇上昔日的气度,广纳贤士的胸怀和才调,最肖皇上。”
皇上打量他,本来愠怒的面庞俄然忍不住一笑,旋即忍了笑叱责:“朕可许你跪安了?”
回身疾步上前几步,扑跪在皇上膝下,哽咽不成声。
“朕命百官上书保举新太子,你父王如何说?”皇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