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桩坐在椅子上,前面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只竹筒,一个陶罐,一张白纸,一块寸大的砚台,架着一支须眉笔。刘三桩点了人数,二十六家,没少一个,开话道:“你们都晓得的,没有好香种不出好庄稼,我也未几说废话了,价还是客岁的价,往年如何着,本年还如何着,你们挨个的报上来,定个总数,相互筹议着兼顾些,明儿就要预备了车辆人手解缆。”
夏语澹看到了王铜锁她姑,第一天和她还算新婚的丈夫,推着两辆车跟在步队的最前面,和很多的男人们一起运香,第二天就只要她男人来了,跟着步队还空桶去。王铜锁她姑十七岁,极浅显标准农妇的边幅,胜在手长脚长,按刘婶儿的目光,还要加一点,屁股大,胯骨宽,是个好生养的体格。
刘三桩落拓的道:“没这点记性,咱也当不了你们的庄头,上面主子们也不放心呐。”
刘三桩说了一堆,王初八还觉得没戏,没想最后应下了,赶紧忧色道:“诶!原不敢再占大伙儿的便宜,只是搭个路罢了,车和人当然是我妹子家出,再碍不着别人甚么。”
第二天,天气蒙蒙亮,耕户们推着空车,有单轮的独轮车,两轮平板的驴车,七七八八的排在刘家门前。都是空车,装香用的桶是卖家同一装的,买香的时候,放下香钱和桶的押金,还桶的时候再退还押金。人到齐了,刘三桩拿着钱,骑着毛驴领头,从麻家头村解缆,一起过乡越镇,达到望宿县郊野,去一个半个时候,来两个时候,中间歇一歇,一来一回就是一天的工夫,用了三天时候,把香都买齐了。上百桶的夜香,氛围里都是溺物特有的味道,不过这类味道庄户人家已经闻惯了,一点都不讲究,就着味道,该吃吃,该喝喝,在驰驱一天以后还吃喝的特别香。
西半天橙红的朝霞垂垂暗淡,被烟青色的暮光吞噬。
传闻多年前有一场小旱,巢县那边有两个村庄争水,引至全村殴斗,上百人的死伤,当时的巢县县令直接免官,知府遭到上官申敕。今后超越千亩的截水灌田,都要事前向县府打个号召。
王初八的事就通过了,余下的耕户接着向刘三桩报备,最后得一个总数,再细细的筹齐截番,这么多桶香,要用多少车,多少人,分多少趟的运返来,摆布靠近的相互帮把手,议定了大抵就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