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你睡吧。”他悄悄盖上她的眼。
庄良珍眼皮也未抬,端坐美人靠,一粒一粒的剥石榴,纤指白如玉柔如柳,更像是绵绵雨后新出的笋芽,短短几个月不见,又变标致了。江茗仓猝垂下眼睑,笑道:“樟木箱里放着女人畴前风俗的衣物另有一些新添的,尺寸是按照二爷要求所裁,想来应当都合适。黄梨木箱是女人爱看的话本书册以及笔墨纸砚不等,檀木匣子装了几样书房合用的香料,这是清单,还请过目。”
“哦,不费事我便好,不然她们也会很费事。”她安闲的拈了一粒石榴放入口中。
“娘,二哥来了,我也换身衣裳去见见吧。”良骥说。
……
东珠红着眼睛喊了声“二爷”,她哭的太短长,乃至于不能自已,良骁轻抚她的头发,便不再说甚么。
南贞的房间靠东,窗前摆了一盆美人蕉,还活着。可下人死了,只能被一卷席子抬走,好一些的赏口薄棺,自是不会有牌位。
良骥浑身一抖,嘴角翕合,有惊骇垂垂从那双还算清澈的眼睛溢出。
他们伸长脖子打量朱门内,瞥见高大宽广的鸟兽云祥影壁,却没法窥得深处的绣闼雕甍,那是极致的繁华,却也极致的悠远。
三少爷良骥,乃二房的嫡宗子,曾是大齐最年青的解元郎,现在是个瘫子,再也没法科举。
良骁走上前,亲身推轮椅。
换成情窦初开的小女人,约莫又要被他利诱了。
就在她抄经籍之际,三少爷良骥被亲手豢养半年的竹蛇咬伤,咬完才发明这不是竹蛇,而是形状极其类似的筠蛇,若非良骁反应敏捷,吸出毒液,怕是连命也保不住,但一个正值芳华的解元郎落空双腿,前程尽毁。
良骥蓦地攥紧手心,只听耳边一道降落的声音:“我的南贞是不是很标致?”
良二夫人拍抚三儿:“傻孩子,你是他堂弟,他救你是理所应得,要不然,以他的所作所为,岂止会被发配去上谷,你最好与他保持间隔。”
三少爷眼角微湿,只要在母亲面前,他才会健忘身为一个废人的热诚。
……
南贞!
但不管如何,能活着已是万幸,是二哥救了他,若没有二哥及时为他吸出腿上蛇毒,结果不堪假想。
这么快就从武灵赶回京都,应是见过平心师父,也晓得《马经》第三卷被她烧了,以是才有明天这几只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