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贞晓得这老婆子虽平素绷脸,可对她是忠心的,闫嬷嬷年青就在沈家,看尽内宅之事,太太既把她赏了三女人,一损俱损,一容俱容,三女人若败了,她也没脸,归去太太屋里也无安身之地,看明白了,就断念塌地奉侍主子。
绣菊看巧珊走了,把秋香的话说了一遍。
绣菊撇撇嘴,不满隧道:“扒开眼就走了,谁知去那边?”
竹帘一响,出去一个四十高低的婆子,身着老油绿方胜纹棉绫偏襟褙子,梳着溜光的圆髻,斜插老鸦瓢足金簪,这老婆子脸上扯出一星半点笑容,端端方正给女人行下礼去,道:“老奴给女人存候。”
巧珊手上托着几件衣衫,问:“女人穿那件?”
话音未落,门外一尖刺女子声接茬道:“我去那碍着你甚么了?背后在主子跟前嚼蛆。”
天光微蒙,沈绾贞睡着的西次间一有动静,丫环们早已筹办好等在内里,提着水壶,拿着铜盆,巾帕、梳篦、香胰、出去奉侍,沈府主子过得是斑斓膏粱,钟鸣鼎食的日子。
‘啪嗒’珠帘一响,一个很有几分姿色的穿柳黄缎掐牙坎肩的丫环走入,直望向绣菊的脸上,柳眉倒竖,气势逼人,一副要拌嘴的架式。
屋子里有点气闷,春桃极有眼色打起扇子,薄月色绢绘梅竹寒禽图纨扇摇出多少清冷,沈绾贞余光瞟了一眼手不识闲的绣菊,春桃一贯嘴巴不饶人,专捡端茶递水的巧宗,不像绣菊实诚。
沈绾卿倚着朱漆廊柱嗮太阳,听巧珊学着府里的新奇事。
绾贞心格登一下,阳谷处所小,几家官宦屈指可数,她晓得这乔千户年纪不轻,嫡妻没了,可屋里光是妾和通房就有七八个,另有一窝子后代。
沈绾贞咳了两声,脸已板起,碍于太太赏的,不好发作她,心下却策画,这丫头留不得,找机遇发落了
三姐又傻笑道:“太太让人给她换上粗布衣衫,和我等一样做粗活”。
沈绾贞望向她,这丫头嘴快,小眼睛却透着机警,自顾说个没完
一个丫环机警地朝摆布瞧瞧,小声道:“传闻暮春姐这回上去了,过两日就开脸是半个主子了,今后见了都要称呼声女人,可不是走了运道,烧对了香。”
绾贞又道:“你把我生日太太赏的百鸟织金裙找出来。”
下晌,沈绾贞脸朝里睡着,巧珊坐在炕沿边半阖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扇子,绣菊坐在窗前的杌子上做针线,这时,一个小丫头蹑手蹑脚出去,来到绣菊身边,附耳悄声道:“秋香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