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被她堵的没了言语,低头轻叹一声,把那汤勺放回了沙锅里,缓缓的搅动着。
叮~
而李纨对管家娘子的身份,一向存着念想,故而对公账上的事儿,也比旁人上心的多。
素云回道:“昨儿早晨抹骨牌的时候,来旺媳妇说秃噜嘴了――听闻再过几日,那白花花的银子就要运进都城了――这几年来旺一向在南边,说甚么管着族田祭奠,却本来竟做出这等大事!”
王夫人却不睬会,独自让人把那老山参放在桌上,又摆手道:“行了,我们姐儿俩说些梯己话,你们先下去吧。”
薛阿姨毕竟是个温润的性子,方才一时愤恨发作出来,此时目睹李纨低头无语,便又不自发的软了下来。
按照她的体味,自从三年前清查亏空以后,这公账上若说百十两银子的出入,或许是有的,可要说挪借出能赚十几万两银子的本钱,倒是绝无能够。
李纨只得先闭上了嘴,又装模作样的搅弄起汤药来。
素云先是用心拖长了音,制造出奥秘感,然后才幸灾乐祸的道:“我传闻二奶奶调用公账上的钱,偷偷在南边儿做买卖,足足赚了十几万两银子呢!”
最后那支起的身子,便缓缓的躺了下去,两只眸子微阖着,面上再不见一丝喜怒,但那锦被下凶悍的起伏,却明示出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李纨领头躬身应下,带着一种婆子丫环退出门外,又亲身把房门带好。
李纨心下一紧,当下仓猝又开动脑筋,想着该如何摆平此事,免得被自家婆婆看出甚么来。
一时候全部里间都静了下来,就只余下汤勺磕绊在沙锅上,收回的叮咚脆响。
李纨主仆忙都起家相迎,王夫人却未同她二人多说甚么,笑盈盈的凑到薛阿姨床前,嘴里数落着:“说让常日里多穿些,这如何着,公然染了风寒吧?”
故而张嬷嬷也没和她多客气,只谦让了一句,便把小沙锅递了畴昔。
但对自家婆婆的来意,李纨却也已经了然于胸。
听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李纨和薛阿姨脸上的猜疑,却更盛了。
荣国府,蘅芜苑。
此次来的倒是王夫人。
这话一出,李纨和薛阿姨倒是都皱起了眉头,然后异口同声的问:“这话是谁说的?!”
薛阿姨只当她也是被李纨拖下水的,因此不但没有恨屋及乌,反而有些同病相怜的意义。
薛阿姨虽说常日是个不管事儿的,可也晓得十几万两银子的分量――自家那侄女儿又不互市贾之事,短短光阴如何赚来这很多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