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经对冥魇一表示,冥魇展开身形,沿江岸追去。
夜天漓还是那副涣散模样,月白窄袖长衫下举手投足都是不羁,笑说:“传闻兵部比来忙的人仰马翻,几天都见不到你,母妃今早还说呢。”
卿尘笑推他:“任你醉中风骚,不容我酒里乾坤?”斜靠着一株桃树,腮侧淡飞轻霞,星眸微熏,眼底却清凌一片,昏黄笑意似幻似真,映在那美酒玉液中。
抬头入喉,那一股暖流自腹中直冲上来,不觉双颊已微热,方才平淡的醇绵,渐渐便回出些莫名的酸涩,袅袅缠绵四肢百骸。
卿尘眸底滞了下,拦住夜天漓:“他们都忙着,人多了反乱,就我们三小我好了。”
这酒,浅酌豪饮都是荡气回肠。
十一道:“既知是曲解,怎不解释清楚?”
卿尘自龙案上取过一道本章,踌躇了一下,上前递到十一手中。十一背着天帝,目光中带着担忧的在卿尘和夜天凌之间看过,卿尘缓声说道:“这是东屏侯上的本章,主如果要求增加海防军费,扩招新水军。启事是自客岁始东海一线常常遭到倭寇攻击,本年已有二百八十多艘商船或渔船遭劫,所受丧失折合白银约莫五十四万两。此中最严峻的一次是本月壬午,倭寇竟攻到督都府陈兵重防
卿尘抬手斟酒,举杯道:“借这灼灼桃花烈烈美酒,贺你二人即将新迁府第之喜。”兄弟俩人笑受了。
兵部衙门府前,拦门百年的两株老树桃花虬枝盎然,虽没有依水堤旁“一色锦屏三十里”的繁丽,却也热热烈闹绽了满树。雨打春庭寥落了些,红粉嫩白碎锦似的铺了一地,现在风一轻,轻柔洒洒飘荡起来,倒给这兵戈肃杀的衙门口添了几分旖旎风景。
衙门里出入的武官兵将,本就都是些豪宕不羁的人,没有哪个有闲情立足赏春,反而比平时更多了仓猝,甲胄长靴下不免踩踏了落红,一晃,便碾入了尘中。
夜天凌虽内心抑闷,却也不肯扫他兴,便道:“也好。”
“四哥……”卿尘想叫他,面前却俄然一黑,心口抽起一道剧痛。冥魇随夜天凌自宫中返来,早和谢经在楼中看着俩人景象不对,却谁也不敢上前,此时见夜天凌俄然分开,雨中卿尘摇摇欲坠,双双抢出来扶住:“凤主!”
十一暗中点头,说是曲解,却也不知要僵到甚么时候。进了武台殿,没想到卿尘竟在,接连几天早朝没见到她,俩人都觉得她尚未回宫。夜天凌身形猛的一顿,卿尘正在和天帝说话,此时闻声转头,本来便没多少赤色的脸上仿佛更添了惨白,却衬的一双眼睛更加幽深,如同星夜,安静中无垠,无声,无喜,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