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尘迎着江风往远处极目能见之处看去,青州郡城立于壅水下流,模糊可见,她浅浅一笑,说道:“筑堤不易,能保全天然要保全。这陡门我不过信中这么说说,谁知你竟真的形成了,若不是亲眼看到,还真不敢信赖。”
夜天凌眼底深深映着着卿尘白衣倩影,那目光中是惊是喜,像望向一件梦寐以求的珍宝。安好的灯火下他固执的凝睇,叫卿尘只能痴痴回望,竟忘了本身是谁。
灯下浅影明暗……卿尘被他狠狠握住,却暴露安闲淡笑。纵使前面是未知的人生,她也不悔怨赴这宿世的殇恋,义无反顾。“我本身的身子,本身再清楚不过,好歹我也是个大夫,哪有那么轻易死……”
“去哪儿?”夜天凌不解问道。
在清楚至极的处所,一点恍惚的孤傲,会不经意地袭入心间。
西风长沙,万里戎机,相伴而来的常常是兵马轻嘶,金柝寒朔,面对千军万马铁衣剑戟,每一次昂都城冷冷僻清,这二十余载孤身一人,不管做甚么事内心那种感受都是一样。
他上前一步凝神看去,心中微微一震。卿尘回身将身边的烛火扑灭,听到夜天凌头也不回地伸手道:“把灯给我。”
卿尘舒了口气,侧头见夜天凌手臂垫在枕上悄悄地看着帐顶,方才的和顺褪去,脸上连常日大家熟谙的清冷都不见,极淡然的,没有涓滴的豪情。唯有那眸中,深冷一片阴暗的背后模糊竟似摄人的杀气,如锐剑浮光般,令人望而生畏。
夜天凌将她身上裘袍轻拢,抚摩她散在肩头的秀发,目光柔嫩:“我何尝不想不时有你在身边,只是北疆苦寒,行军交战不免颠簸,你身子不好,我怕你受不了。”
致远殿中一番长谈,机锋策画如同这夜色,悄悄深长。
夜天凌微微点头,沿江放眼而望,赞成说道:“不过数月之间,如此浩大的工程完工在际,惟云,我没有看错你。”
卿尘将十指与他相扣,紧紧握住,在他的谛视下昂首。他眸中星光清柔,深亮幽灿,点点照亮了这漫漫人生,她报以浅笑,暖和他的喜怒哀乐,联袂之处,便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