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中两人面劈面站着,仿佛已经站了多少年的日子,对视的双目了无朝气。有力的哀凉生自心底,久久存留。
十一目光扫至她身前,黑亮而带着点儿笑谑:“我说四嫂,就凭你这持家的本领,当初在那竹屋日子到底是如何过的?”
不是朕,是我,不是爱妃,是你。
十一侧头看去:“也是你上的药,不过当时候可没现在这么和顺。”
卿尘边替他重新清理伤口,边轻声抱怨:“你是皇子之尊,何必这么冒死?”
天帝的神采便如这冗长的夏季,极深,极寒,更透着堆积不化的悲惨。
他长长说了一通,卿尘微怔,眸底轻波,淡淡半垂视线,薄露笑意。本来有这么多马脚,看十一常日随便率性,实在事事都逃不过他灵敏的眼睛,清楚明白。
天帝看着身前这抹淡淡的身影,夜色暗淡垂垂的落空了清楚,在殿前薰染上晦涩的浓厚,长叹一声,回身而去。走了几步,俄然又转头道:“我本日是想来奉告你,凌儿很好,让朕极其放心。朕一向以来总感觉惭愧于他,不知现在是否弥补了一二,上一代的怨痛莫要再在他们身上连累重演了。”
卿尘远远见夜天凌同十一并骑返来,身后将士井然有序,略带着些气血昂扬兴趣勃然,明显是得胜而归。
十一未受伤的手撑在军案上,闭目养了养神,展开眼睛还是是明朗带笑:“身为主帅,便是这条臂膀废了也不能露怯。”
抢先两骑倒是白马白袍,率先奔驰于众骑之前,十数名近卫落在身后,分做两队如同鹰翼般展护摆布,激起灰尘飞扬。
天帝容颜酷寒,而后缓缓说道:“你怎会不认得,那本就是你自柔然带来中原,亲手进献给先帝的。”
甲胄光鲜凌然于顿时的大将军,抬手遮挡了跪服的热诚,帅旗翻飞,蔽去漫天长沙。
卿尘挑着眉道:“不怕受伤就别喊疼,十一殿下现在会生灶火了?”
“舆图。”
身后侍卫立即将四境军机图当场展开,夜天凌翻身上马略一察看,问道:“我方何人领兵?”
“走前不是给你带了吗?”
“地点那边?”
卿尘刚要辩驳,目光一转落在他左臂上。长风翻飞处带起战袍,上面的甲胄之上竟有血迹,她眉梢弧度尚未扬起便蹙拢:“受伤了吗?”
天朝《禁中起居注》,卷八十,第二十三章,起自天都凡一百二十四日。
万余人的玄甲精骑穿越勐山低岭呈现在一带开阔的平地,马不断蹄缓慢行军,遥遥看去像是一刃长驱直入的剑锋,在半黄的山野间破出一道玄色锋利,将大地长长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