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溟道：“百味如一，其心自苦。”
卿尘会心，不再诘问，只道：“茶中滋味，人间诸境，若众生皆得其真，人间又怎会有佛祖？”
杜君述亦道：“虽说不是不能打，但只苦了将士百姓们，实乃下策。”
卿尘唇角微扬：“五味俱全，这茶品得说不得。”
旁有制肘，胸有良策而不知是否能以得行，窗外明丽的春光在夜天凌脸上投下清楚浅影，却有一道凌厉自他眼中透出：“他耐不住了？本王也没耐烦再和他耗下去了。数次与突厥之战都因他从中作梗而难尽全功，他倒晓得一旦没了外族之患，诸侯国便形如鸡肋，削藩势在必行。此次便倒置过来，先靖内后攘外。”他徐行站到案前，在那摊开的舆图上一点，苗条手指沿北直上：“削藩的仗是必打的，早来便有早来的打法。安了内境直接指兵漠北，毕其功于一役，我要让东西突厥一并再无翻身之日。”
卿尘道：“善恶其心，悲喜其心，苦乐其心，是非其心，其心百味，如何只要一苦？”
卿尘淡淡看着她，没有立即答复，回身望向殿中佛坐弓足，宝相寂静，拈指浅笑处，那神情是看破世情的悲悯，芸芸众生无边苦海都在这一笑中，过眼如烟。
夜天溟背动手侧头打量她，“方丈大师？他那边只要苦茶其心。”
紫媛低声道：“我求佛祖保佑郡主和四殿下，安然喜乐，长命百岁。”
卿尘点了点头，眼中悄悄的一抹微光淡然，对敬戒方丈道：“方丈这么说，我还真是受之有愧，我非是善人，是救人还是害人，我心中只凭本身的善恶。便如当日我请方丈斥逐部分百姓，善堂中不要养些不务正业的懒人，方丈怕是不觉得然吧。”
敬戒方丈展颜道：“此茶便是为知其味者而制，只可惜人们常常一沾唇便感觉苦不堪言，即便饮完也是勉强。这么多年来，王妃是第二个喝过这茶后还愿再喝的人。”
夜天凌眉峰微锁，世人不说，却都清楚晓得，握权，也是势在必行的了。各自心中细细考虑，火线火线，都得想最坏的筹算，亦要非常稳妥才行。养精蓄锐，志图高远，等了好久的一刻，现在箭已在弦上。
夜天溟本来看着大殿上方一片浮沉骚动的彼苍徐行前行，俄然如有所感地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