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戒大师阖目浅笑,在他傲慢的笑声中指尖悄悄一弹,“当!”钟楼之上的铜钟收回雄浑的钟声,遥遥传遍全部山寺,那笑声便被淹没在此中。
这不过是一个布局,便如猎人用本身来勾引一只伤害的野兽,早已在四周充满了天罗地网。
庄散柳更加笑得张狂,“大师下一句,莫非就要说‘放下屠刀,登时成佛’?”
事出不测,庄散柳未曾防备,软剑光魅,锋芒斜掠,欲要扳回优势,一星寒光已然点上咽喉,而他的剑也在电光火石之际架在了那女子颈间。
他目光一转,一抹阴沉却落到了剑下的女子身上,夜天漓亦转过甚去,目露疑问。
素娘被迫放开银鞭翻身滚避,那一刻夜天漓手中银枪已然刺入了庄散柳的肌肤,却后劲不发,未尽尽力。
经声始终保持着纡徐有致的节拍,似被啸声袒护,却无处不在,连缀不断,安好而平和。
听到脚步声,卿尘转头看去。月下容颜昏黄,一片平淡,庄散柳心头却如雷电空闪,眸中阴霾迷乱,喃喃叫了一个名字。
此身非此身,此心非此心,这一身,早已是空空皮郛,大千天下诸般物相,无常生妄,真我何从?
敬戒大师对他微微合什,回身向庄散柳和颜一笑:“阿弥陀佛,庄施主,久违了。”
似看前尘,似看此生,似看往世,四周皆空。
银光在庄散柳锁骨处挑过,赤色惊现。素娘虽避过了庄散柳致命的一剑,却被他跟上的一掌击中后心,伴着一口鲜血跌落台下。
敬戒大师道:“老衲得知施主彻夜会来,特地为施主备下了清茶一杯。”
那酷似卿尘的女子伸手在脸上抹过,竟是素娘,手中亦是一张精美的人皮面具。
跟着这钟声,一个接一个的和尚高傲殿后鱼贯而出,手挂佛珠,双掌合什,数百人逐步走入广台四周的空位,竟不闻一丝脚步声,乃至连呼吸都听不见,前后排成整齐的数排,垂眉静目,宝相寂静。
剑气长空,枪影夺月,一时无人能近其前。
庄散柳似是听到了最好笑的事情,直笑得身子颤栗,再问道:“佛有捐躯饲虎,称肉救鸽,大师既要渡我,敢问是捐躯,还是割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