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湛语气中带出莫名的苦楚,唇间每个字都似格外沉重:“二十余年,我已经支出了很多。”
细雨无声,越飘越淡,先前的短促仿佛都融入了他的一双眼眸深处,只余一片清湛的水色,浮光微亮。
夜天湛道:“你的意义是,父皇从当时起就已经做了决定?”
卿尘立即问道:“倘若神御军阵前背叛呢?”
卿尘道:“好。”
轻云模糊,雾绕江干,舱内一灯如豆,浅影如梦。
卿尘眼角微垂,指尖拭过冰弦如丝:“我来了。”
他竟说不出此时心中是何滋味,模糊有着绝望,却又仿佛松了口气。那么他究竟是在盼望着甚么,又严峻着甚么?
夜天湛再问:“母后呢?”
夜天湛身子微微震惊,脸上难以粉饰地浮起一抹伤感与失落,他抬头昂首,欣然叹道:“父皇,你毕竟还是不信赖我能做个好天子。”
卿尘语音沉寂:“除非你当真要与他兵刃相见,让这些本该为国而战的将士们在帝都流血捐躯,只为了掠取太极殿上那张龙椅。愈乃至你还要寒舍本身的母亲和全部殷氏家属,让他们起首成为这场战役的代价!”
江风飘摇,夜天湛目光遥遥落在翻飞的幕帘以外,稍后,他面无神采地说了四个字:“危急在侧。”
卿尘点头道:“并不是天帝不信你,而是你做的太好了。自从太子被废以后,全部天朝从阀门仕族到六品以上在京官员,大半唯你马首是瞻。你抬手将天舞醉坊牵出那么大的案子,却又反手便能压下;京隶赈灾,那些阀门权贵一毛不拔,但只要你一句话,他们却肯慷慨令媛。天帝皇子浩繁,各具贤达,而保举太子,你独占鳌头。如果你是天帝,会作何感触?”
沿着宝麓山脉逐步分开帝都范围,与楚堰江相连的易水已近在面前。夜天湛勒马微停,扭头远远地看了一眼,雨意寥落,乌云缓收,又一个拂晓便要到了。
卿尘唇角淡噙一丝含笑,“我听到了那首曲子,本来真的是你。”
夜天湛在掀起船舱那道幕帘的刹时愣住了行动,深深呼吸。江上风吹云动,缓缓散开黛青色的天底,琴声渐停,幕帘飘荡,一只纤纤玉手挽起了垂帘,一个白衣女子徐行走出。
卿尘悄悄点头,低声道:“是。凤衍此野生于权谋,城府极深,他深知用甚么体例能使你步入没有退路的地步,也清楚你不成能对此坐视不睬,你公然便没有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