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冷焰光影轻摇,似隔着万水千山,俩俩相望,无声无言。
碧瑶不由替她焦急,劝道:“娘娘,都几天了,皇上现在清楚是先行和好,您就服下软吧。”
他未着甲胄,乃至未穿亲王常服,一身水色长衫蓝若睛空明波,纤尘不染,超脱清华。他未曾骑马,徒步迈上柔嫩的锦毯,孤身一人,未有一兵一卫跟从厥后。本该随行入城的四十万铁骑以及迎送公主的使团全数留在城门以外,静候原地。
繁复的衣料窸窣轻响,不时异化着玉坠环佩叮咚,悄悄回荡在寝殿深处,碧瑶正和两个侍女帮卿尘将冠服以后云纹曳地的霞帔整好,“娘娘,正称身呢。”
他的呼吸吹过她的发际,丝缕胶葛,卿尘几近能够听清他的心跳,如舱外大江波澜,层层击岸,由缓渐急,俄然飓风排空,浊浪滔天,他猛地将她带入度量,敏捷吻上了她的唇。
独行伶仃,他们间的间隔越来越近,相互锁定了对方的眼睛。目光交撞的顷刻,半空中炙热的阳光如结薄冰,迫的万人噤声,皆经心寒。
自通往皇城召和门的玄武大街始,数十里泼金飞锦的彩毯遥遥铺道,金旗顶风,御林禁军十步一卫,直通往帝都外城。
碧瑶忍不住催她:“皇上一会就到了,娘娘不换衣服吗?”
他走得并不快,行动徐缓,神采安静如玉,唇边隐带浅笑。
但是他不想逃,这任凭豪情毁灭统统明智的顷刻,无日,无月,无星,无光,仿佛天下到了绝顶。他只是夜天湛,她只是凤卿尘。无关其他,无关畴昔与将来,无关生与死,悲与喜,对与错,无关这苍苍茫茫,爱恨尘凡。
含光宫中,几个宫女顺次跪捧着九翟凤冠、钗钿襢衣、金丝织绣真红霞帔、褙子、中单等冠服环抱四周,一个掌仪女官在旁详细地奏报着几今后册后大典的仪程。
卿尘应了一声,碧瑶忍不住欣喜,问道:“娘娘,尚衣监昨日送来那几件新制的宫装都非常用了心的。那件茜红根柢的就很不错,显得人精力,不过我记得有件流岚色绣木兰花的也好,既贵气又高雅,我让她们都拿来看看可好?”
钟罄鼓乐声中,当湛王自皇上手中接过那代表天朝亲王中最高册封的九章纹剑时,立在御驾之旁的卫长征清楚感遭到一股浓厚而锋锐的杀气。
一阵轻风穿入船舱,带来些许凉意,夜天湛细心打量卿尘的神采,“药管用吗?”他再问。
卿尘复又合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