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他眼神中带着无尽的疼惜和歉疚,格外通俗温和,她对他微微一笑,不必说甚么,相互早已情意相知。她向来没有怪他,又如何能怪他呢?他的痛涓滴不比她少啊!只要他还安然地在身边,她另有甚么不满足。
她如果甚么都蒙在鼓里,甚么都不晓得该多好。但是新婚之夜她听得那样清楚,他叫着别人的名字!她仿佛已经站到了绝壁的边沿,底下是万丈深渊,而他的笑在火线引诱着她,纵身跃下。
太皇太后握了夜天凌的手,看着灝王几个兄弟趋前叩请皇祖母寿安,俄然长叹一声:“本年人少了,来岁我不知还能不能再见着你们来贺寿。”
他的呼吸带着淡淡的暖酒的香气就在耳边,鸦鬓修眉下一双略挑的丹凤眼在宫灯影里深浅难辨,卫嫣身不由己地随他起家,端盏、浅笑、祝酒……几近不晓得说了甚么,只能听到他温文安闲的声音,回荡心头。待到重新落座,席间世人谈笑还是。夜天湛斟了酒对她举杯,低声道:“我这一年多交战在外,府中辛苦你了。”
只是此时,不管是皇上还是湛王,却没有人情愿将这些在太皇太前面前透露半分。
殿中欢声笑语顷刻全无,在场之人纷繁看向皇上。
卿尘愣在那边,惊奇低头,元修顺势搂住她的脖子,软嘟嘟的小嘴一下子便亲在她脸上。他咯咯笑着抱卿尘,卿尘还没回过神来,十二已在劈面打趣道:“不得了,这么小年纪就学会冒昧才子,长大了可如何办?”
苏太妃情知说得是谁,当年天帝带着茉莲公主回京时的景象亦清楚地浮上心头,她柔声道:“母后,隔着这面纱,甚么人都有几分像的。”
本来亲王世子入宫教养也是平常之事,但面前这情势,元修一旦入宫,便如殷皇后般成了管束湛王的人质。只要皇上有这个心机,这天然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俩人不时扳谈几句,不觉夜入中宵,宫灯影长,满室喧闹,偶尔偶然抬眸,目光相遇,会心一笑。
翌日,殿中内侍传昊帝旨意打消了原定月末的册后大典,凤衍传闻后,心下不免出现隐忧。
夜天湛微微一笑,将酒饮尽。那早已预感的一笑,几分疏淡在光影中一晃而过,快得叫人不及捕获便已无影无踪。他把玩着玉盏,盯着卫嫣漫不经心肠道:“这些日子慧儿和朵霞一向相处得不错。”
卿尘不耐烦宫中太医陪侍,夜天凌也不对峙,只派人去牧原堂将张定水请来,要他在行宫小住一月。卿尘不由笑他小题大做,但平时与张定水谈医论药,倒非常舒畅。既无事滋扰,表情又轻松,身子便大有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