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帝冕冠衮服,登临御座,淡淡垂眸之间,众臣叩首,山呼万岁之声响彻入云。御座前玄色广袖微抬:“众卿平身。”
“谢陛下圣恩!”百官叩首谢恩,起家按部就班而立,筹办奏事。却听静鞭再响,先有两名殿前内侍手捧圣旨步下金阶,黄帛一展,大声宣读:
这两道圣旨未经中书门下两省拟审直接公布,当朝革办、提调三品大员,事前谁也未曾知情。圣旨中明着是责斥齐商,但朋党之类清楚暗有所指。殷监正按捺不下,便要上前奏保齐商,却被湛王盯来一眼压了下去。他正不明以是,只见湛王目光往卫宗平身上落去,仿佛漫不经心肠,便和卫宗平打了个照面。
但是年初三卫嫣回门相府,竟然满腹怨怒。卫宗平和夫人诘问方知,她前些日子为点儿小事惩罚府中一个侍女,湛王却当着府中世人驳她面子,不但亲身拦了下来,还将人从她那边带走。最令她没法忍耐的是,隔日府中掌仪女官前来知会,湛王竟给了那女子侍妾的名分,命其陪侍烟波送爽斋。
卫宗平心头一凛,半晌以后,他拱手出班,上前奏道:“陛下,齐商自圣武朝始便入主户部,夙来行动端谨。户部亏空虽确有其事,也不能全怪在他身上,是否应当贬黜,宜再参议。再者,钦天监任务严峻,俄然将乌从昭调至礼部,一时也难有合适之人接任,还请陛下再行考虑。”
满朝文武,有谁敢和皇上这般对视?那眼中含着笑,皇上亦神采平淡,朝臣们却大家心弦紧绷,屏声敛气。
中枢亏空查得顺利,致远殿龙案之上很快堆满了大臣请罪的奏疏。夜天凌明显对这些东西并无兴趣,全数发还通政司,真正让他体贴的是入驻各州的监察御史们每隔三日八百里快递入朝的奏报。
靳慧勉强笑笑:“一点儿小事,也没甚么,我去看看就返来。”
夜天湛淡笑,举步先行。
激浊浪兮风飞扬
鼓声刚停,禁钟响起,帝都凡四品以上王公官吏肃衣列队,分文东武西鱼贯入肃天门,登阶循廊分班侍立。其他四品以下的官员候于肃天门外,行三拜九叩之礼后,向北拱立静候旨意。
院中雪落纷繁,屋里和煦如春,麒麟铜炉里丝丝银炭烧得正暖,氛围中散着桂花枝的淡香,几分疲惫不觉就疏松下来。夜天湛舒心肠深吸一口气,面前靳慧的脸被炭火映得微红,那抹轻霞般的浮晕让她看起来有种娇媚的韵致,海棠色的重锦罗裳,雪凝般的肌肤。她正拿了一个冬梨亲手削给他,梨子水灵灵的薄片自她的指尖落下翡翠玉盏,仿佛一片白石沉入碧潭深翠,她就像临水的一株虞美人,婉约而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