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尘修眉一紧,眼底却仍然沉寂如初,过了很久,她淡淡说出两个字:“不是。”
夜天湛安静地问道:“倘如有一日分了存亡呢?”
夜天湛紧紧一皱眉头:“别再说这个字,我不想听。”
“我搏命护着。”
他眼中方才现出的欣喜顷刻落了下来,卿尘细心看他的神采,向他伸脱手。他今后一靠,语气疏淡:“娘娘明天来,又想找臣要甚么?”
他不得不承认,对这些天朝的将士们,乃至对一向浴血交战、抵抗内奸的四皇兄,他是有着由衷的佩服。那是男人对男人的赏识和尊敬,不会因身份、职位或者态度而有所分歧。以是明天早朝上,他走出了那步险棋。
夜天湛抬手缓缓将唇边血迹拭去,眼中千尺深寒,是恨之入骨的杀意,但现在贰心中却比任何时候都复苏。皇上先是放着卫家不动,又在这个关头将殷皇后之死的真相奉告于他,是料定他绝对再容不下卫家,他是在逼他对卫家脱手,要他亲手替他清查亏空扫清门路,翻开阀门权势的缺口,那将一发不成清算。
卿尘静了会儿,道:“我已经是他的老婆。”
卿尘从未见过他如此冷冰冰的模样,眉眼沉寂,默不出声。她回身研墨执笔,细细考虑,写就一副药方,便起家走到门口,“秦越。”
秦越承诺着分开,卿尘回到夜天湛身边,悄悄站了会儿,自袖中取出两份纸卷给他。夜天湛本不想看,但卿尘刚强地将东西托在面前,他终究接了过来。翻开此中一卷看下去,他俄然微微色变,逐步将身子坐起来,紧盯动手上,敏捷翻阅,看完以后,霍然扭头问道:“这是甚么!”
他的目光锋利而冷酷,透着刚硬如铁的果断,那冷厉的中间似一个无底的黑洞,越来越深,越来越广,看得卿尘心惊。她精密的睫毛忽而一抬,对他说出了四个足以令任何人震惊的字,“皇族宝库。”
“你问。”
夜天湛仍旧闭着眼睛,心知又是有人来了,颇不耐烦地说道:“不管是甚么人,不见。”
卿尘道:“是你先说的。”
夜天湛早已推测殷监正会来,而他比殷监正更清楚,定州出事,是他在和夜天凌的较量中翻占上风绝好的机会。他应当作壁上观,看着国库捉襟见肘,四周起火,但是他却没有。太极殿上,他透过刘光余的气愤想到的是数十万戍边将士。他在北疆曾亲目睹他们不畏风沙、无惧酷寒,挥戈执剑,镇守边关。夜寒天作被,渴饮胡虏血,那种凡人所不能想见的艰苦和豪放,让铮铮男儿热血沸腾,更让每一个身临其境的人寂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