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龙椅寂静,鎏金夺目,却并不见昊帝列席,空设在此。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沉默对视中,斯惟云忽见湛王唇角勾起了一丝锋利的笑容。
目若星,鬓若裁,一笑似清风。
湛王问道:“臣子殿中逾制,该当何罪?”
湛王点头,一回身,声音冷酷:“凤相可听清楚了?”
晏奚转头,不知甚么时候皇后站在了身后,目光仿佛悄悄透过乌木之上的详确的镂空雕纹看向殿中,黛眉微拢,形貌出清浅哀伤的陈迹。
巍巍太极殿,嵯峨入云霄。
武台殿中,平时用作皇上练功之处的西偏殿,透雕殿门紧闭,挡住了殿外的光与暖,内里不竭传来刀剑的声音。
百官俯身恭迎天后入坐,雅乐毕,殿前内侍宣礼声中,一众臣子却难堪立于殿中,大家跪也不是,站也不是。
天朝众臣志气虽短,风骨犹存,多数立在那边不肯施礼。殿中侍御史韩渤当即越众而出,举头奏道:“臣启禀娘娘,自古以来君臣高低非礼不定,我朝为国以礼,礼废则国危。本日殿堂之上尊卑混合,仪制相悖,实与礼法不符。还望娘娘明辨。”
凤衍亦不起家,沉声说道:“敢向王爷为何怠慢圣旨,用心来迟?入殿不拜,又是何意?”
其下一阶,左置凤座鸾案,右置麒麟金案。一边轻垂玉帘,天后盛妆华服端坐厥后,一边竟鲜明是太师凤衍,就连湛王的席位也在其下。
斯惟云将皇后所托的手札奉上,说了四个字;“中宫密旨。”
韩渤昂首往凤衍看去,愤然道:“臣子失礼逾制,乃是僭越之罪,为大不敬,轻可削职为民,重可诛罪。”
不但如此,那麒麟案前置的是鎏金盘,紫玉盏,这已是逾制的器物,凤衍此举,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湛王却毫无施礼之意,负手立于阶前,目光扫过韩渤等大臣,往殿上看去,灼灼眸光正对上凤衍骄横的严眼神眼梢一挑,竟似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韩渤和别的两名侍御史闻言,上前一步:“臣在。”
《天朝史・帝都》,卷九十三。
夜色无尽,万盏次第光辉的灯火勾画出大正宫殿宇起伏宏伟的表面,琼阶御道流光似水,天涯满月如金。
待湛王入殿,御前内侍遵循礼节,再次大声宣道:“跪――叩――”
“去吧。”卿尘悄悄一挥手,晏奚便只得低头退了下去。卿尘徐行迈上最后一层殿阶,并没有像晏奚那样要求夜天凌,只是站在门前轻声说了一句:“四哥,我在内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