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凌点头道:“嗯,刚返来。”
卿尘渐渐吃了小半便放下了,听湖上远远传来细语笑闹,倒是侍女们划了小舟在采莲。轻舟破水,花叶碧连天,看得民气头痒痒的,她转头软声道:“四哥……”
张定水微微喟叹:“殿下既然情意已决,我也不再多说,定保王妃无恙便是。”
夜天凌抬眸,明朗一笑:“没事。”
卿尘细看他神采:“出甚么事了?”
卿尘规复第一丝认识的时候,是锋利的刺痛。仿佛有一种力量将冰封的海水缓缓鞭策,一个接一个的旋涡卷来,异化着冰凌的液体逐步在血脉中奔腾,那痛无处不在,铺天盖地地胶葛上来。她忍不住轻声嗟叹,立即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清儿,清儿!”
卿尘撑起家子笑道:“半天不见你,出府去了吗?”
秀润的黄花梨木翘头小案,醉红的荔枝,伴着几个剥开的碧色莲蓬,水灵灵清湛湛地盛在小巧的琉璃盘子中,看上去仿佛还带着清露的津润湖水的气味,新奇可儿。花草富强的夏季,越是一日将尽越觉暑气逼人,阳光炎炎,过了回廊半洒入水榭,细细点点同光可鉴人的湘妃竹木交叉成片,四周水气氤氲,才淡淡泛出些清冷。
卿尘以手支颐,斜靠在锦垫之上,闭目养神:“天道之数,一物降一物,若都怕你还了得?”
夜天凌眼中尽是痛苦,压住她想要护住腹部的手,哑声道:“清儿,你别动。”
张定水枯瘦的指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线正在逐步加深,缓缓地又沿着卿尘惨白的肌肤绕上一圈。
冥魇撑着满身的力量看着他的背影消逝在门外,浑身一松,软软倒了下去。素娘仓猝扶她,却见她抬头悄悄看着如烟如尘的纱帐,双目半掩,眸光迷离,一丝微薄的笑悄悄漾于唇角惨白,如冰丝轻舞在明光灼灼的烈火中,飞焰绕身,冰消雪融的美极尽那一刻的光辉,穿破了雾霭迷漫的尘凡似有梵歌吟唱,天外飞花,安好而光亮。
本应如释重负的时候,夜天凌还是剑眉舒展,而张定水的神情也并没有多出轻松的陈迹,“毒可解,但却要殿下舍得王妃腹中的胎儿……”
夜天凌扭头看向冥魇,即便身材能病愈,一身武功倒是尽毁于此,再也不成能规复了,这对自幼练武身处江湖的人来讲,岂不是生不如死?
卿尘笑应道:“就一会儿。”刚站起来,俄然间心口骤生剧痛,紧接着天旋地转,腥甜气冲上喉间,不觉猛地喷出一口鲜血。